他知道,芸娘沒有生氣。
蔣紹一走,孫芸就將銀票扔進空間,布匹拿一半兒出來打算給孩子們做衣裳。
當然不是她做,錢大嫂的針線活兒好,她打算讓錢大嫂做。
孩子們喝牛奶喫雞蛋,還要喫鈣片兒和魚油。
孫芸哄他們鈣片兒和魚油是她自己做的,外頭沒得賣。
家裏上上下下都沒人懷疑,畢竟孫芸十分會做喫的。
她做的喫的外頭基本都沒賣的。
喫得好,個頭長得自然快,孫芸又不願意給孩子們穿不合身的衣裳,故而孩子們的衣服基本都是一季一換新。
她有錢啊!
自然想把所有的孩子都打扮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
他們家的孩子,長得好,穿得好,在學堂裏那可是閃耀無比的存在。
雖然孫芸家房子修得偏遠,但是自打各家孩子都來念書之後,全村人都知道孫芸家過的是地主家的日子。
消息自然也就傳到了老蔣家。
如今的老蔣家日子是真的艱難。
兵役這件事算計蔣紹和孫芸不成,便只能推了蔣金寶出去,他們去找蔣金寶沒找到人,門兒都沒讓進,這頭蔣大柱直接報的就是蔣金寶的名兒。
老頭子愛大孫子,那也是在自己身邊的大孫子,他家一倒黴,大孫子一次都沒回來看過蔣大柱,蔣大柱就心涼了,直接報上他的名兒,負責徵兵的人就去鄰村拿人。
呸!
領人!
因着有這事兒,蔣金寶的丈人丈母孃並老婆,衝到老蔣家來罵了整整一天。
罵蔣大柱不做人。
罵蔣福生貪生怕死,自己不去上戰場,推兒子去上戰場。
罵老蔣家的人有眼無珠,把地主兒子給趕出去了。
把老蔣家的人罵得頭都擡不起,偏生還不能幹仗,因爲對方帶的人多,而村裏沒有人幫蔣家。
開玩笑,怎麼幫?
自家孩子還在人家手裏唸書呢,就是女娃每天都能帶回幾個雜糧窩窩頭,這些雜糧窩窩頭可比他們自家做的好多了,沒有摻野菜呢!
蔣家所有人都在村裏擡不起頭。
李氏日常就是起牀便開始罵人,罵蔣紹孫芸,罵老二一家子,罵老大一家子。
蔣大柱沉默很多,頭髮白完了,人夠摟着和蝦米一樣。
“阿爺,阿奶,我要成親!”這天天快黑了,蔣銀寶領回家一個女人,這女人身後還跟着三個孩子,三個女娃。
這女人看樣子比他少說大個十來歲,黃皮寡瘦,頭髮枯黃,幾個孩子也是一個比一個瘦。
女人一臉的苦相,跟蔣銀寶站在一起就像是蔣銀寶的娘。
季氏和蔣福生驚呆了,兒子咋找個帶三個拖油瓶的寡婦?
“不成!你個年輕後生咋能找個帶娃的寡婦!”
“對,一下子進三張嘴,家裏供不起!”
“銀寶聽話,回頭娘給你找個黃花大閨女!”
蔣銀寶冷笑:“等等等,要等到啥時候?”
“咱們家如今這樣子,怕是要等到我老死!”
“你……”蔣福生揚手要打蔣銀寶,蔣大柱攔住了他。
蔣銀寶詫異他阿爺咋就能答應,不過既然答應了,蔣銀寶自然帶着女人去村長那裏登記去了。
“爹,你咋這樣呢?”
“我們銀寶一個大小夥子,怎麼能娶一個帶三個拖油瓶的老女人!”
“爹,您不能同意!”
你是也覺得蔣大柱奇怪,她小心打量着蔣大柱,問道:“他爺爺,這可是四張口!”
蔣大柱道:“梁老頭的私塾咱們村兒的孩子不要錢就能去念,女娃不但能唸書,每天還能發好幾個窩頭!”
一句話。
瞬間把一家人點明白了!
一個人好幾個窩頭,三個人就得是半籃子窩頭啊!
拿回來別說養她們的寡婦娘,他們家也是能沾光的!
“可是爹,蔣紹那白眼兒狼若是不願意咋整?”
“他們兩口子心毒啊!”
蔣大柱躬身走到廊下坐在門檻兒上,他一邊兒捶腿一邊兒道:“左右咱們家不給那幾個丫頭喫的,她們要想喫飽,那就去私塾門口跪着去!
往死裏跪!
若是真跪死了,咱們正好上縣衙告狀去!
到時候姓梁的別想再教書了!
說不定他家孩崽子也沒法子唸書!”
蔣大柱如今再不敢不吱聲兒,畢竟家裏人都太蠢,他不說明白,這幫人搞不好又辦錯事兒!
“幾個丫頭讓學堂養幾年,到時候說婆家又能掙一筆彩禮!”
必須得給家裏人掰開了揉碎了說。
“還是爹您想得周到!”蔣福生兩口子有了笑容,有便宜佔,他們哪兒還管小兒子娶的是寡婦還是老太婆。
不過他們能想到的,蔣銀寶也想得到。
他可不就是瞅着村裏的女娃子們天天從學堂裏帶窩頭回家,這才專門去找乞丐堆裏找的這孃兒三。
“村長,她嫁給我,這幾個孩子認我當爹,她們就是我家人,也是村裏人,是村裏人就該去學堂!”
村長不傻知道他打的啥主意,但老蔣家跟蔣紹的關係那般僵……
村長不想幫蔣銀寶出這個頭。
他道:“學堂不是村裏開的,是梁老先生開的,你得帶着人去問梁老先生。”
蔣銀寶賠笑:“村長,您幫我去說說唄,您也知道,梁老先生跟我們家不對付!”
“就算那不是村裏開的,可他老人家當時放了話的,說村裏的孩子都能去念書,女娃也去念書……”
村長媳婦見自己男人爲難,拿了掃帚就來趕人:“讓一讓,讓一讓,這地一天掃多少次都埋汰!”
寡婦帶着三個小姑娘驚恐地往後縮,蔣銀寶也沒法子,一直退,退到了村長家門外。
村長媳婦‘啪’地一聲關了院兒門:“哎喲,這門背後咋這麼髒?”
村長嘆息一聲,擡手點了點自己個兒的媳婦。
他老婆衝他翻了個白眼兒,將手上的掃把往牆邊兒一靠:“你指着我幹啥,他們這樣的人你可別想着心軟幫一幫,指不定哪天就會狠咬你一口呢!”
【作者題外話】:補更,還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