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有圈子規則,只幹不說,相互照應,相互提攜,很多人在圈內得到了好處,甚至在圈外也以“某領導的人”自居,撈取好處。但圈子也有圈子的“罩門”,因爲過從甚密,往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任何一個環節掉了鏈子,都很可能導致覆巢之下無完卵的後果。官場圈子多是利益圈子,圈子中人也多是“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之輩。
金大洲在浦和區如此的不被待見,混着日子,心裏對秦書凱的仇恨卻一天天膨脹起來,他心想,如果不是秦書凱,他何苦快要退休的年紀了,還要背井離鄉來到這外人的地盤,眼下,自己一個副職領導,看上去有地位,可是因爲進不了圈子,想要在工作上幹出點成績來也不容易,想要跟正職之間把關係處到一定的地步,也不可能,只能這樣半死不活的耗時間,他心裏把這筆帳算在秦書凱的頭上,沒有這混蛋,自己也不會落到這種尷尬田地。
聽郝竹仁打電話過來,說了舉報秦書凱和趙紅妹的事情之後,金大洲在電話裏冷笑說,郝縣長,你放心,雖然這盤菜的作料不是很精彩,但是你只要聽我的話,我照樣能把這盤菜做成一份大餐,照樣讓秦書凱這個人吃不了兜着走,到時候不讓他丟官,也會讓他很難受。
郝竹仁聽着金大洲話裏有把握的口氣,心裏自然十分高興,滿口答應說,周大哥,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效果,明天一早,就去浦和找他,跟他好好研究一下這件事,希望能趁着這次的機會,徹底的把秦書凱給弄趴下。
金大洲就說,很好,我在這邊準備一些東西,你明天過來拿吧。
郝竹仁心情很好的和金大洲關了電話,自從兒子的事情發生後,郝竹仁很少有這麼愉快了。可是,郝竹仁的好心情沒有保持很長時間,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過來彙報說,郝縣長,有人找您?
郝縣長心裏有事,見工作人員彙報工作沒頭沒尾的,有些沒好氣的斥責說,你也是多年的機關幹部,難道沒有打聽清楚,是誰找我?有個名姓沒有?連這點小事都說不清楚,你們這是怎麼做事的?
那個下屬看着郝竹仁想說什麼,但是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來。
郝竹仁就更加的不高興了,說,以後做事要好好的動腦子。郝竹仁斥責下屬的餘音未落,有兩個年輕人已經從辦公室的門口進來,走在前面的一位掏出自己的工作證晃了一下說,郝縣長,我們是市紀委的。
郝竹仁一聽說兩人是市紀委的,心裏一陣高興,心想,這市紀委工作效率還真是高啊,我這舉報信纔出去幾天啊,這調查人員都已經下來調查了,看來這個秦書凱也該倒黴了。
郝竹仁擔心自己跟市紀委的工作人員之間的交談被下屬知情對自己名聲不好,畢竟,寫舉報信舉報別人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官場很忌諱這樣的人,於是先冷臉讓下屬出去。
郝竹仁見下屬走了,趕緊客氣的招呼兩位市紀委來的工作人員坐下,邊招呼邊說,這協助紀委領導調查有問題的幹部,是每個公民的義務,我作爲領導幹部,自然是要以身作則的,兩位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位市紀委工作人員,聽郝竹仁這麼一說,相互對了個眼色,走在前頭的那位對郝竹仁說,既然郝縣長有這樣的政治覺悟,很多話我們就不要說了,就請郝縣長跟我們走一趟吧。
郝竹仁一愣,疑惑的說,事情就在這裏談,不是很好嗎?你們這是想要帶我去哪裏呢?
來人回答說,郝縣長,在哪裏談,不是你說了算的,我們今天來找郝縣長的目的就是把郝縣長帶走,至於調查問題的事情,自然有人要跟郝縣長具體詳談,那就不是我們的事情了。
郝竹仁此時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他不由有些緊張的口氣問兩位,等等,我想問一下兩位來找我,不是爲了調查秦書凱的問題嗎?我願意配合調查,在哪裏談話效果不都是一樣嗎?
兩人見郝竹仁直到現在還矇在鼓裏,只好出具相關的手續說,郝縣長,還是先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再說吧,我現在對你宣佈,你因爲相關問題,已經被市紀委立案,現在對你進行雙啊規。
說完這話,兩人顧不上郝竹仁根本就不情願離開自己的辦公室,左右架起郝竹仁,連拖帶拽的把郝竹仁架下樓,樓下早已有車等着,郝竹仁幾乎是糊里糊塗的狀態下被押着扔進了紀委辦案專用的商務車裏。
“雙啊規”並非正式司法程序的一部分,而是一個先於司法程序的對人身自由進行限制的黨內措施。“雙啊規”措施,經過紀委常委會討論,決定對線索材料初核之時,就可採用。在檢察機關最初無充分證據,又必須依法辦事,不好直接出面的情況下,爲防止串供、毀滅證據等情況的發生,往往由紀委出面先行採取“雙啊規”措施。但也因“雙啊規”是在證據還未確鑿的情況下
展開,案件從紀檢監察部門開始調查起,就是一個沒有確定的狀態,這也是導致紀檢辦案避免干擾、不能公開的原因。
坐進車裏,郝竹仁見自己左右被人控制着,纔有些醒悟過來,自己這是真的被紀委給雙規了。醒悟過來的郝竹仁身體不由自主的有些顫抖起來,他的聲音早已不復原本的囂張跋扈,低聲問坐在前排副駕駛座位上一個看起來像是領導的人問,兄弟,你們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把我給抓過來,總要給我個說法吧?
那人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的說,郝竹仁,你自己幹過什麼,難道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你現在也不必對我們說什麼,到時候會有人專門聽你的解釋的。
郝竹仁心裏一下子有些慌了,他做過的違規違紀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他哪裏知道這一次到底是犯的那一着啊。郝竹仁有些哭腔的聲調說,兄弟,我要是心裏清楚,能被你們押着坐在這裏嗎,反正都到這地步了,你們就跟我說句實話吧,我這到底是得罪那尊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