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秦書凱身邊服務一年多也算了解他的秉性，此人向來言語謹慎不多說一句廢話，那麼他剛纔那句“只要你小劉不犯糊塗就行”到底是什麼意思？
原本做賊心虛的劉祕書忽覺後脊樑一陣發涼，他盯着秦書凱那張冷若冰霜的面孔看一眼心裏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慢慢盪漾開來。
辦公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秦書凱在低頭看文件，劉祕書像是木樁子站在辦公室中間空地上，他足足站在那十多分鐘瞧着領導沒有任何反應不知怎的腿一軟跪下來。
儘管劉祕書什麼也沒說，秦書凱什麼也沒問，跪在那的劉祕書臉上的汗珠卻控制不住大顆滾落下來。
劉祕書早就後悔自己那日沒把抵得住美色誘惑中了賈志文的圈套，最近一陣陣他一直擔心事情敗露後自己有何臉面對自己提攜有恩的領導？
現在，當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自己心裏也說不清到底是爲了老婆的事求情還是因因爲背後做了對不起領導的事感到無比愧疚。
秦書凱畢竟是市委副書記，隔三差五總有人要進來彙報工作，有人站在門口瞧見劉祕書直挺挺跪在辦公室當中便有些爲難。
若是貿然進來擔心領導不高興，不進來彙報工作又擔心誤事，不一會的功夫秦書凱辦公室門口竟然聚集了好幾撥找他彙報工作的下屬。
大約半小時後，跪在地上的劉祕書感覺的自己腦子早已不夠用了，莫名的恐懼、懊悔、膽怯和各種擔心像是一座座大山把他壓的死死喘不過氣。
到最後他終於憋不住了突然一下子身體匍匐在地嚎啕大哭起來，那哭聲穿破牆壁傳到走廊上讓聚在門外的人紛紛面面相覷後悻悻離開。
劉祕書這一哭便收斂不住，眼淚像是斷了線不停往下淌，他很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能嘴巴不停張合對秦書凱連聲說：
“秦副書記對不起！對不起！”
秦書凱慢悠悠看完桌上的文件又拿起報紙看了一圈，直到把報紙上的副刊都看完了才把兩眼投向依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劉祕書。
“劉祕書，好端端的你怎麼哭了？趕緊把眼淚擦乾淨了，讓外人看見還以爲發生什麼大事呢。”秦書凱像是剛剛發現劉祕書在哭。
“對了，你剛纔跟我說什麼？你老婆被浦和區紀委給抓了？到底什麼情況？”秦書凱又問。
劉祕書抽噎着回答：“秦副書記，我老婆向來膽小平日裏從不敢做過分逾矩的事，我也從未聽她說起受過什麼賄賂，這一次突然被浦和區紀委的人二話不說把人抓走，還請秦副書記幫她討還一個公道。”
劉祕書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兩條腿還在地上跪着，一邊抽噎着一邊喊冤叫屈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
秦書凱衝他看一眼冷冷道：“你怎麼知道你老婆一定是被冤枉的？浦和區紀委總不會無緣無故抓人？”
“可是我老婆她......”
劉祕書還想替自己老婆辯解看見領導輕輕擡起一隻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他只好把一肚子的話
“劉祕書，你在市委辦當祕書多長時間了？”
眼看領導突然轉了話題，劉祕書不由愣了一下忙回答說：“快三年了。”
秦書凱輕輕點頭，又問：“你以前給別的領導當過祕書嗎？”
劉祕書忙回答：“以前我只是祕書組的成員之一負責一些雜務處理，給領導當貼身祕書秦副書記是頭一位。”
秦書凱聽聞此言擡眼看向他一字一句道：“劉祕書，你給我當祕書這段時間，我待你怎麼樣？”
“很好！”劉祕書忙回答。
“你們兩口子每個月的工資不夠花嗎？還是生活上有什麼困難？”秦書凱又問。
“夠花夠花，我們生活的挺好沒什麼困難。”劉祕書倉促聲音回答。
辦公室裏再次安靜下來。
這一回劉祕書低頭等了好久也沒聽見領導繼續提問，他只能膽怯的擡起腦袋偷偷往前看，試圖從領導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
他剛一擡頭看見秦副書記正拿一雙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這讓劉祕書原本緊張害怕的心裏更加發慌，他嚇的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吭聲。
領導的聲音再次響起：“劉祕書，你是我秦書凱親自挑選的祕書，既然你們兩口子生活上沒遇到困難，爲什麼你老婆會受賄？你老婆犯了法你不想着及時補過還跑到我面前跪着想要我出面幫忙通融？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秦書凱是個護短的領導嗎？”
“不不不！秦副書記你誤會我了，我絕沒有那個意思。”劉祕書忙擺手否認。
“那你一直跪在我辦公室到底什麼意思？”秦書凱當即衝他質問。
“我....我......”劉祕書口中呢喃着一時說不出話來。
秦書凱看出劉祕書此時的精神防線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索性一鼓作氣把他心裏最害怕最擔心的事當面挑明。
“你是不是心裏害怕我知道你私底下跟賈志文來往、害怕我知道你跟賈志文說了不該說的話、害怕讓我知道你幫着外人陷害我、害怕我因此遷怒於你和你的老婆？是不是？”
“啊？”
劉祕書之前還跪在那的兩條腿像是兩根軟綿綿的麪條不自覺癱軟下來，他滿臉震驚看向秦書凱那眼神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祕密早已被領導瞭如指掌，那種無法比擬的震撼讓這位曾經春風得意的年輕祕書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秦副書記，我不是故意的！是賈志文他陷害我！是他逼我這麼幹的！我只跟他們說了別墅區項目的事其他我什麼也沒說啊！”
反應過來的劉祕書像是突然還了魂衝秦書凱聲嘶力竭喊起來，每一字每一句充滿了無奈和委屈，那情形像極了被逼到絕境的困獸。
秦書凱順手“啪”的拍了一下辦公桌衝劉祕書發飆道：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在我手下當祕書時間也不短了，以前我是怎麼囑咐你們的？我跟你們反覆交代一定要低調做事千萬不能招惹是非，你倒好，沒事跑去跟賈志文喝酒還喝出了那麼大的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