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天氣晴朗的週末，秦書凱正坐在辦公室裏想着這周要不要回市裏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電話是雲城市委辦公室主任親自打來的，通知他，“晚上六點在市政府三樓會議室召開常委會議。”
秦書凱最討厭週末加班開會！
大家忙碌了一週好不容易到了週末渾身放鬆下來準備好好休息一下，突如其來通知開會的電話瞬間讓人原本疲憊不堪的頭腦重新緊繃起來。
“大週末的周浩海又想搞什麼名堂？”秦書凱一邊在心裏抱怨一邊不得不抓緊時間往會議室趕。
晚上六點，雲城市政府大樓的會議室裏燈火通明，早已過了下班時間的市政府大院裏幾乎所有的辦公室都人去樓空，只有會議室裏一幫領導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蔣雲寬坐在頂頭右邊第一把椅子上皺着眉頭沉思，他猜不透，“市委書記周浩海突然通知大家開會到底要研究什麼重要問題？”
這兩天，他聽聞周成高和洪大偉頻繁出入其他幾位鄉領導班子成員辦公室心裏便有種不祥的預感，“肯定有事要發生”，但是到底要發生什麼事他心裏卻沒底。
今天下午，他還特意找了一個自己一手提攜起來的常委詢問，“周成高那天進你辦公室聊了半天跟你說什麼？”
對方回答很簡潔，只說了兩個字，“公事。”
儘管蔣雲寬明顯感覺這位領導的回答明顯缺少了真誠的味道卻又無法質疑對方的回答，周成高此時找他不是爲了公事還能爲什麼？
蔣雲寬卻忘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即便這位是他一手提攜起來的老下屬，在周成高親口允諾的令人垂涎利益好處面前他依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妥協。
周成高之前跟這位聊天的時候掏心掏肺口氣對他說：
“蔣市長之所以反對出售飼料廠擺明了故意跟周浩海作對，書記和市長各自佔山爲王是普遍現象，他們倆原本就是水火不容的關係跟咱們這些下屬有什麼關聯？
市長要是贏了書記自然有機會取代書記的位置，但是咱們這些下屬卻只有看熱鬧幹鼓掌的份仔細想想半點好處沒撈着，還不如趁着這次市裏出售飼料廠的機會賺一筆，這纔是最實惠的！”
熙熙攘攘名來利往。
人活在世上不爲名即爲利，這位常委聽了周成高這一通遊說頓時動了心，早已忘了蔣市長對自己的提拔之恩，毫不猶豫點頭答應周成高在會議上堅決支持出售飼料廠。
當晚六點零五分，周浩海在市委宣傳部長周成高的陪同下進了會議室，她剛一進來會議室裏頓時鴉雀無聲。
這一現象讓蔣雲寬心裏愈加稱奇。
以往領導班子會議可從沒出現過如此整齊劃一的場面，哪怕是周浩海正在發言的時候底下也少不了“嗡嗡嗡”議論聲，今兒這是怎麼了？
周浩海在頂頭位置上坐定後先放眼掃視會議室裏衆人，簡單說了幾句開場白後直接切入今晚會議主題，她用女人特有的高八度透着尖銳聲音發言道：
周浩海話音未落市長蔣雲寬頭一個站出來反對道：
“關於飼料廠是拍賣還是改制的問題我們上次會議上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大家的意見並不一致你怎麼能一意孤行突然做出拍賣飼料廠的決定呢？如此做是否考慮過很多工人的感受？”
秦書凱也在一旁附和說：“作爲飼料廠的廠長，我個人認爲飼料廠的改制顯然比出售更合適，無論從飼料廠企業集體利益還是工人們自身利益來說，在飼料廠還有一線生機的時候就亟不可待決定出售飼料廠絕對是一個下下策。”
上次領導班子會議上，蔣雲寬和秦書凱挺身而出反對周浩海出售飼料廠的建議時，底下不少領導議論紛紛並發表各自觀點，這一回卻截然不同，蔣雲寬和秦書凱發言結束後底下依舊是鴉雀無聲。
這讓蔣雲寬心裏不由一沉。
他覺的今天的領導班子會議似乎透着一股怪異，他在雲城市這幾年參加過不少次常委會議卻從沒見過今天這樣特別安靜的情形。
“這幫人都怎麼了？怎麼今天一個個都啞巴了？”他忍不住在心裏嘀咕，兩隻眼睛有意無意瞟向自己一手提攜起來的一位常委。
這位正低垂腦袋坐在椅子上半點反應都沒有，這讓蔣雲寬心裏不由暗暗焦急，他連忙又把眼神投向另一位老下屬，沒想到對方的反應跟那位如出一轍。
蔣市長見此情形更覺蹊蹺。
很快，他聽見市委書記周浩海高聲發言道：“咱們決議大事的時候萬一大家意見不一致通常都用民主表決的方式解決問題，既然蔣市長和秦廠長不同意出售飼料廠，咱們還是老規矩來舉手表決吧。”
周浩海由不等蔣雲寬提出反對意見，立刻宣佈：“請同意飼料廠對外出售的各位領導舉手表決，同意的請舉手。”
周浩海話音剛落，她本人和周成高的兩隻手率先高高舉起，接下來，令蔣市長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他看見幾位原本是自己圈內人的領導居然一個個默默舉起手。
雖然有的人手舉的比較高，有的人手舉的比較低，但是毋庸置疑他們都已經明確表態支持出售飼料廠。
轉眼間，偌大的會議室裏除了市長蔣雲寬和市委常委秦書凱沒舉手，其他人都高高舉起一隻手，這讓兩人顯得很是不合羣。
周浩海見此情形臉上透出一股得意高聲宣佈：“好！既然咱們大部分領導幹部都同意出售飼料廠那就這麼決定吧，周部長你明天親自去一趟省經信委備案之後，飼料廠開始拍賣準備工作。”
周浩海這句話爲今晚的會議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民主票決結果已經出爐，周浩海透着滿意聲音宣佈：
“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