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在場所有人做了個“禁止說話”的手勢後，稍稍提高了音量衝跪在辦公室中間空地上的胡技術員說：“胡技術員，你承認養雞場裏購買的那批飼料是你下了毒藥嗎？”
“是！我只給一個批次的飼料下了毒，既然養雞場的飼料出了問題肯定就是那個批次了。”胡技術員滿臉淚痕回答。
“你給飼料中下了什麼毒藥？那些毒藥在哪買的？你手裏還有嗎？”
“有有有，我在政府附近的農藥店裏買了一箱毒鼠強，原本想要全都倒進飼料裏，後來心裏有點害怕就倒了一半。”
“剩下的毒鼠強在哪？”
“在我宿舍牀底下。”
秦書凱立刻指示保衛科長，“安排人去胡技術員房間，把他牀底下的毒鼠強拿來”保衛科長應了一聲當即安排人手。
秦書凱又把眼神轉回胡技術員身上，問他：“你爲什麼要給廠裏的飼料下毒？是廠裏有領導對你不公還是嫌棄廠裏的待遇不好？”
“不不不！廠裏的領導對我很好，待遇也好，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做對不起廠裏的事，都是那個周亞軍他，他，他.......”
胡技術員說到這裏突然一下子卡了殼，明顯是說到了重點卻猶豫着要不要繼續說下去，秦書凱趕忙掐住時機催逼一句: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以爲還有什麼事能瞞得住嗎？我們問那是給你機會，到了公安局那邊，就不是我們這樣的問話方式了，你就實話實說周亞軍他究竟幹了什麼，讓你如此而爲？”
“他要挾我？”
“他憑什麼要挾你？”
“廠長，各位領導，我是個有家室的人，可是最近廠裏忙的不可開交一直住在廠裏的宿舍沒時間回家，最近一段時間隔壁村裏有個經常來廠裏食堂送點新鮮蔬菜什麼的女人會主動來找我閒聊，一來二去我就，我就.....”胡技術員吞吞吐吐。
秦書凱衝他揚起下巴微微示意：“你繼續說。”
“我？我就跟她好上了，之前我半點不知道這女人跟周亞軍有關聯，她一開始對我挺好的，半個月前突然提出讓我在咱們廠生產的飼料裏下毒，我當時堅決不答應，因爲我知道咱們廠裏之前都快不行了，是秦廠長您帶着大傢伙拼命幹才有今天這樣的成績，我也是廠裏的老員工了怎麼忍心看飼料廠出事呢？
可那個女人她威脅我，她說‘如果我不聽她的話就把我跟她之間的事說出去讓我沒臉做人，還可能因爲作風問題被開除。’”
“所以你就聽了那女人的話給飼料裏下毒了？”
“沒有！”
胡技術員極快速度否定道，“我當時並沒有答應那女人的要求，後來前任雲城書記周浩海的弟弟周亞軍找到我，他對我說，只要我給廠裏的飼料下毒就幫我調動工作去城裏，還把我老婆孩子也弄
過去，以後我們一家就成了正宗的城裏人了。
他還說我如果不聽他的話他不僅要讓那個女人把我跟她之間的關係公諸於衆，讓我在廠裏身敗名裂還要讓我被廠裏開除，從此以後只能回家做個農民，又威脅我老婆的工作也會不保，連我女兒上學的事他都拿來威脅我......”
副廠長聽了胡技術員一番辯解後忍不住從沙發上站起來衝他一陣咆哮：
“所以你就真聽了他的擺佈在咱們廠裏的飼料裏下毒？難道你不知道這件事會導致怎樣的嚴重後果嗎？現在因爲毒飼料的事情我們廠裏已經被上級職能部門勒令停產了，兄弟們這個月的工資是肯定要受到影響，廠子差點就毀在你手裏，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
胡技術員見副廠長一副暴怒表情,嚇的低下腦袋不敢吭聲，旁邊衆人聽了胡技術員一番供述後也紛紛義憤填膺，保衛科長更是主動衝秦書凱建議道：
“廠子，這個周亞軍實在是太壞了！他之前想要低價購買咱們廠子的計劃落空後他姐姐周浩海又因爲咱們飼料廠的工人上訪鬧事丟了官帽子，他肯定是心裏恨透了咱們飼料廠巴不得咱們飼料廠倒閉纔會想出這麼惡毒的主意，咱們這次絕不能放過他，否則還不知道那混蛋以後還會出什麼幺蛾子。”
保衛科長的話得到衆多廠裏幹部的異口同聲附和。
副廠長也說：“秦廠長，這次的毒飼料事件嚴重影響了咱們飼料廠的聲譽，差點就毀了咱們飼料廠，這筆賬咱們絕不能輕饒了周亞軍那個王八蛋！”
“對！讓公安局把他抓起來！讓他坐牢！絕不能輕饒了周亞軍那個不幹人事的畜生！”衆人異口同聲道。
秦書凱沉默下來。
他看着眼前跪倒在自己面前滿臉懊悔的胡技術員，又看了看周圍一圈個個滿臉憤怒的廠裏幹部，心裏不覺盤算開來。
“根據胡技術員剛纔交代的內容，毒飼料的事總算是水落石出，但也證明了毒飼料確實出自飼料廠內部，也就是說對於養雞場老闆的賠償還得照價執行。
現在胡技術員一口咬定受了周亞軍的指使，可萬一周亞軍不承認怎麼辦？他跟胡技術員之間的交易除了兩人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詳情，如果今天不是胡技術員被逼無奈把實話說出來，恐怕誰也不會想到此次毒飼料事件居然跟周亞軍有關？
公安機關辦案靠的是證據，僅憑胡技術員一張嘴恐怕很難把周亞軍禍害飼料廠的案子敲定下來，萬一他到時候反咬一口說飼料廠爲了推卸責任，收買技術員誣陷蔣家，以他蔣家的人脈關係和背景還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麼風波來？
現在的飼料廠就像是一根剛剛種下的小苗正在茁壯成長，它一時半會還經不起太大的風浪折騰，如果跟周亞軍硬碰硬少不得接下來還有一番折騰。
此事一天沒解決飼料廠很可能就要處於停產狀態，做生意的人整天不開門長此以往哪還有顧客上門購買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