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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兩百二十二章生不如死

    未等弘曆答話,方簡已是爬到凌若身前,涕淚橫流地道:“求皇太后慈悲,救臣等性命”在他之後,其他太醫也回過神來,紛紛磕頭哀求。

    凌若驚訝地看着惶恐不安的方簡等人,道:“救你等性命,這又是怎麼了”

    弘曆耐着性子道:“回皇額孃的話,皇后今日突然性情大變,之後氣血虧虛昏迷不醒,好不容易醒來,又出現頭痛之症,痛苦不堪,偏偏這羣庸醫除了一句氣血虧虛,就什麼都答不上來,既是這樣,還留着他們做什麼,倒不如殺了乾淨。”

    其中一名太醫戰戰兢兢地道:“啓稟太后,皇上,臣等都仔細診過,皇后娘娘的脈象確實沒有病症,恕臣斗膽說一句,娘娘的情況更像是中邪”

    “荒謬”弘曆冷聲斥道:“自從宮外回來,皇后就一直在宮中養病,怎會中邪,爾等治不好皇后,便將事情推到中邪上去,更加該死”

    “皇帝。”凌若言道:“哀家知你着急皇后,但就算你殺了他們,皇后也不會好轉,反而使得她無人照料,萬一情況惡化,身邊連個救治的人都沒有。”

    弘曆聲音冷硬地道:“兒子會讓四喜傳旨去請徐太醫過來,並張貼皇榜遍訪名醫,一定有人可以治得好皇后。”

    “可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皇帝何不暫留他們性命,等徐太醫趕到,或者訪到名醫之後,再行處置;皇后一向溫善明理,相信她也不願見皇帝爲她而殺人。”

    見凌若這麼說,弘曆勉爲其難地道:“既是這樣,就依皇額孃的意思,暫留他們性命。”

    這一夜,對於瑕月來說,是前所未有的痛苦與難熬,在又一波劇痛來襲時,她實在熬受不住,望着弘曆痛苦地道:“殺了我,皇上,殺了我”

    弘曆哽咽地道:“你是朕的皇后,朕怎麼能殺你”

    “可是我真的好痛,我受不了”瑕月死死攥着他的手,哀求道:“求求您,殺了我”

    弘曆不停地搖頭,顫聲道:“瑕月,你就當朕自私一次,爲了朕,你忍下去,皇榜已經貼出去了,你很快就會沒事了;你說過,要輔佐朕做一個明君,朕不許你食言;還有永璂,你忍心看他小小年紀就失去額娘嗎”

    在他說話之時,凌若對錦屏吩咐了一句,後者連忙屈一屈膝,退了下去。

    那廂,望着弘曆同樣痛苦的雙眸,瑕月不停地搖頭,她何嘗捨得,但她真的快撐不住了,好痛苦,就像要將腦袋生生撕開一般。

    看到她這個樣子,弘曆忍不住落下淚來,緊緊抱着瑕月一遍又一遍地道:“撐下去,朕求你,一定要撐下去”

    這個時候,錦屏抱着永璂走了進來,凌若自其手中接過,走到牀榻邊,讓瑕月可以看到正在噫噫啊啊的永璂,“瞧見了嗎他長得多好,可若是失去了額娘,他這一世都會揹負着遺

    憾,你已經負了長樂,還要再負永璂嗎”

    瑕月顫抖着伸出手去撫永璂幼嫩的臉頰,又怕自己弄傷了他,正欲收回,食指忽地被一隻小手抓住,擡眼望去,只見永璂正咧開沒牙的小嘴衝着她笑,幼小的他並不知道自己額娘正承受着難以言喻的痛楚。

    “孩子我的孩子”瑕月淚落不止,然再此之後,她再未說過輕生之語,努力支撐着漸漸微弱的生命。

    行宮外,皇榜以最快的速度張貼在杭州府各處,每一處皆有侍衛守着,上面的獎賞着實誘人,很快就有人撕下皇榜之人被帶入行宮爲瑕月醫治,然這些人一診脈便心頭髮涼,因爲除了氣血虛弱之外,他們再診不出其他病症,更說不出瑕月爲何頭痛難奈。

    這些人在被打得剩下半條命後趕出了行宮,隨着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瑕月氣血虛虧之症越發明顯,人蔘的功效正在逐漸減弱,令弘曆越發焦急,若非凌若勸着,他根本不會留那些人的性命。

    而在行宮外,得悉瑕月性命垂危的弘晝亦同樣焦急,他命手下之人,想辦法打聽杭州府的名醫異士,畢竟不是每一名大夫都會去看皇榜。

    這一番打聽之下,倒真讓他知曉了一個隱居的名醫,此人姓陶,原是杭州府最爲出名的大夫,有再世華佗之稱,但有一次,他遇到一名身負重傷的逃犯,本着醫者之心救治於他,但此人卻在傷愈之後,姦淫了其唯一的女兒,其女不堪羞辱,上吊自盡;這件事令陶大夫大受打擊,從此封館,再不爲人治病,只與妻子一起守着亡女的墳墓度日。

    弘晝得知後,當即命心腹手下帶着自己的令牌去請其來行宮,結果卻是碰了一鼻子灰,無功而返。

    “王爺,屬下已經將能說的都說了,也許他知道皇榜上的好處,但他就是不肯鬆口,甚至還將屬下趕了出來。”

    寧二在一旁道:“你應該告訴他,若不醫治皇后娘娘,便是抗旨,乃是殺頭大罪。”

    護衛苦着臉道:“我說了,但此人性情古怪得很,說就算是死,他也不會再爲任何人醫病,實在是讓人沒轍。”

    弘晝凝思片刻,道:“你帶路,本王親自去請他。”

    “王爺,只怕您去了也會受氣,還是請其他大夫吧。”面對護衛的勸言,弘晝道:“縱觀杭州府十年,再無人的醫術能與他一般受人推崇,此人一定要設法請來;另外,將這人的事再與本王說一遍,儘量詳細着些。”

    陶大夫住在杭州府外的山腳下,雖快馬加鞭,也花了半個時辰纔到,護衛指着山腳的一處茅草屋道:“王爺請看,那就是陶大夫的住處,方圓十丈之內,只有他一戶人家,屬下問過附近的人,都說陶大夫自從搬來這裏後,就再不與人往來。至於他女兒的墳墓就在屋後,屬下剛纔過來的時候,他就坐在墳前一個人自言自語。”

    弘晝點頭走了過去,屋中沒人,在繞過茅草屋後,果見一個身形佝僂,發須雪白的人坐在一個墳包前,墓碑上寫着“愛女季氏秀娟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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