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沈慕之,隱忍、壓抑、陰鬱、怨憤。
那個原本應該沐浴在陽光下的少年,被推進了滿是惡臭的沼澤,他掙扎,卻被一雙雙手推得越陷越深,而她卻也是那些手的其中之一。
“慕之,是我對不起你。
”一切都是因爲自己。
“你恨他嗎以瀾,你不想報仇嗎”葉以瀾心中一緊,臉上歉疚的神色斂了幾分,詫異的看向沈慕之。
“趁着現在他昏迷不醒,是最好的時機。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慕之緩緩轉過頭來,她太過詫異,以至於忘記了遮住自己面目全非的臉,只怔怔的望着眼前這個男人,面不改色的說着她想都沒想過的計劃,眼中滿是陰冷。
.重症監護室,心律儀有規律的波動着,氧氣面罩上凝結着一層水霧,隨着男人的呼吸一點點朦朧又一點點清晰。
葉以瀾手裏捏着一個玻璃瓶,眼神糾結的望着這個昏迷不醒的男人。
她害怕他醒來,又害怕他永遠都醒不過來。
揭開他氧氣面罩的時候,她的手微微的顫抖,腦子裏忽的閃過在江面廢棄倉庫裏,他爲自己擋了一槍的畫面。
他的鼻息忽然灑在葉以瀾的手背上,炙熱的過分,她像是觸電了一樣,猛地縮回手。
“嘩啦”一聲,氧氣面罩從牀上滑落,掉在了牀下。
她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害怕牀上這個人忽然坐起來一樣,僵站了好幾秒動彈不得。
她咬咬牙,心一橫擰開了玻璃瓶的瓶蓋,小心翼翼的湊近病牀,朝着他的嘴脣湊去。
藥水是侯月琴給的,她恨死了沈沉,比起沈慕之和她有過之而無不及,可以說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沈沉的恨意能超過她。
“給他喝了這個,他不會有痛苦,只要他死了,屍檢的事情不用你擔心。
”侯月琴的話裏滿是輕蔑,“如果你真能讓他死,也不枉慕之爲你所承受的一切。
”冰藍色的液體已經浸溼了沈沉的嘴角,葉以瀾的手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腦子裏像是電影重複播放一樣,循環着沈沉對她所做的一切,播放的最多的,是他替自己擋了一槍以後抱着她跳江,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別怕。
”她心神一顫,猛地收回了瓶子,見已經有液體滲入他的嘴脣,頓時手忙腳亂的用自己的袖口擦着他的嘴角。
她不能這麼做,這是殺人。
重症監護室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哎,你幹什麼呢你是誰”護士的聲音嚇得葉以瀾渾身一僵,“我我是.”“沈太太”其中一名醫生認出了葉以瀾,看了那大驚小怪的護士一眼,“這是沈先生的夫人。
”那護士沒見過葉以瀾,聞言臉色一僵,打量着葉以瀾那副尊榮,神色頓時變得十分古怪。
“沈太太是來看看沈先生怎麼樣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