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四心中一緊,他明白陸希言話中的意思,幹他們這一行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活着,父母親人不能說是累贅吧,起碼也是個威脅。
一旦被日本人發現了,他們是不會良心發現的,何況陸希言的未婚妻一家都在法租界。
不像他們,在上海灘多數都是無親無掛的。
“那個胡大海”
“哦,他是路過上海,準備去武漢,本打算見軍師一面的,瞭解一下我們的情況,明天就離開。”譚四解釋道。
“此事讓他知曉,會不會有泄露的風險”
“應該不會,胡公是九哥的老弟兄了,一直追隨左右,爲人忠誠可靠,在幫內威望甚高,跟軍師也是相交莫逆。”譚四道。
“原來是這樣,這樣我就放心了。”陸希言點了點頭,有道是臣不密則失其身,君不密則失其國。
地下工作一個重要的原則就是“密”,兩層意思,祕密和縝密。
蒙特不用去管他,此刻他早已尋到心儀的舞伴,在舞池裏翩翩起舞呢,哪會管陸希言在做什麼
陸希言與譚四二人重新返回三樓經理辦公室。
楚澤已經不在裏面,就剩下丁鵬飛和那胡大海還在。
沒了一個唱反調,擡槓的人,接下來的事情就進行的快多了,因爲需要一個生病修養中的“軍師”,這樣才能遮掩一些情況,必要的化妝是肯定的,而且還需要對頭髮做一些局部處理,比如弄一些白髮什麼的。
一個整天用腦,並且殫精竭慮的人,早生華髮是很自然的事情。
加上軍師的年齡也比較大了,至少也有四十歲了,所以,必須弄的顯老一點兒。
因爲楚澤的攪亂耽擱了時間,本來還算充裕的時間顯得不夠用了,好在這胡大海的出現,讓譚四找到一個藉口。
“軍師”正在跟胡公敘舊,讓下面來開會的人稍等一會兒,自然也就順理成章的延長一刻鐘了。
輪椅,毛毯,還有帽子,這都早就準備好了。
當陸希言化身病“軍師”出現在胡大海的面前的時候,他也是嚇了一跳,作爲一個曾經一起戰鬥過的人,都覺得這太像了,完全就是軍師本人。
第一眼見到陸希言他還沒覺得怎麼像,可現在仔細一看,真像。
當推着陸希言走進電梯,直接往下,進入地下,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楚澤就在門口。
“軍師”
楚澤一個激靈,這一聲直接就把陸希言的僞裝坐實了。
“小澤來了。”陸希言微微睜眼,衝楚澤點了點頭,在譚四的推動之下,往外走了出來。
聲音,語調,神態,簡直一模一樣,甚至那個眼神,楚澤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見鬼了,還是譚四在騙他,軍師根本就沒有死,什麼找一個替身也是假的,根本就是軍師在試探他異心
一時間,楚澤居然愣在那裏,後脊樑骨冒了一層冷汗。
陸希言並不知道,自己那一句“小澤來了”把楚澤嚇的不輕,他雖然沒有見過軍師本人,但憑藉他對這個人做事的行爲風格的揣摩,然後結合一下一個人在病重的狀態,生生的把一個“軍師”演活了。
“軍師到”
嘈雜的議論聲立刻就靜了下來,裏面所有人都扭頭朝門口望了過來。
譚四推着坐在輪椅上的陸希言緩緩進來。
“大家坐,坐”陸希言微微一擡手,露出一個微笑,以沙啞的聲音招呼一聲道。
“軍師,您沒事吧”一名濃眉大眼的漢子,激動的問道。
“沒事,出了點兒小事兒,修養一陣子就好了。”陸希言微微一點頭,“魯達,剛纔在外面就聽到你叫嚷着要給我報仇,我很高興,但報仇的事兒,還需從長計議,不可莽撞草率行事。”
“魯達聽軍師的。”魯達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了,本來早就應該跟弟兄們見個面的,實在是沒有辦法,我這一次是吃了一個大虧,被一個同牀共枕的女人給騙了,我在這裏也要告誡一些諸位弟兄,切莫再學我了。”陸希言低沉的聲音說道。
“軍師,我們都還以爲您被那日本小娘們兒害死了。”
“鍾原兄弟,是我大意了,誰也沒想到她會潛伏的如此之深。”陸希言已經見過通過機關見過這些人了,因此自然能叫出名字來。
說起來,還的是譚四精心準備,不然這場戲真不好唱。
“軍師中毒之後,一直都在臥牀靜養,大夫囑咐他要平心靜氣,不能生氣,動怒,說話也不能太激動,所以,大家的心意都放在心裏,以後有的是機會。”譚四道。
“老四說的不錯,這段時間,團裏的工作都是老四在打理,他做的不錯,在我養病期間,行動方面還是由老四負責。”陸希言道,“至於生意上事情,由小澤掌管。”
“是,軍師。”
“老四,說一說情況吧。”陸希言微微一揮手,閉上眼睛,吩咐一聲。
“是。”
“軍師召集大夥兒來,主要是爲兩件事,第一是澄清謠言,日本人到處散播軍師中毒亡故的消息,令弟兄們信以爲真,人心惶惶,現在,軍師就在大家面前,我想這個謠言不攻自破了吧”譚四道。
“對,四哥說的沒錯,前一陣子道上謠言四起,一直以來都是軍師聯繫我們,我們無法直接聯繫軍師,所以,大傢伙心裏都不踏實。”
“現在好了,軍師沒事兒,大夥兒可以放下心中的石頭了”
“就是,就是”
“肅靜,肅靜”
“下面我說的第二件事,關係到我鐵血鋤奸團的生死存亡,還請弟兄們都豎起耳朵聽清楚了。”譚四嚴肅的道。
“大家想必都已經知道一個星期前發生在法租界亞爾培路刺殺案,南京漢奸維新政府的一名高官周源泉被當家刺殺,法捕房懷疑是我們鐵血鋤奸團做的,不但在報紙上披露了消息,還簽發了通緝令整個上海灘通緝我們,老六瘦猴的畫像上了報紙,全城張貼。”譚四道。
“四哥,難道不是我們做的”有人懷疑道。
“當然不是,我們在法租界一向當局關係良好,雖然我們屬於見不得光的,但也明白這個道理,在法租界做事兒,那不是跟法租界當局對着幹嗎”譚四道,“這麼愚蠢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