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江湖經驗。
紀雲清馬上就清楚自己的處境,他被綁架了。
綁架,說明對方並沒有立刻想要他的命,這說明一切還有可商量,回圜的餘地,問題是,他現在根本不知道是何人所爲。
叱吒江湖這麼多年,仇家還少嗎想要他命的就不知有多少。
心中隱隱的一絲後悔,如果不是跟吳四寶鬧掰了,有他跟在身邊,恐怕也不會遭受如此之災。
現在想起來,吳四寶也許有可能是被自己冤枉了。
這種“苦肉計”根本不是吳四寶能想到的,至於於愛珍,那雖然聰明,只怕也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自己很有可能是中了某人的圈套了。
老糊塗了
紀雲清坐在地上,恨不得立刻就給自己一記耳光,心情懊悔無比。
“鄒兄,紀雲清已經被我們請過來了,這事兒得你出面。”譚四來見鄒淮,嘿嘿一笑道。
“你們綁架了紀雲清”鄒淮驚訝萬分,他並不完全清楚陸希言的想要幹什麼,但是挑起吳四寶跟紀雲清反目成仇還是知道的。
“是請,不是綁架,只不過,我們用的一點兒不爲人知的方法而已。”譚四道,他們不是綁匪,所以堅決不能用“綁架”這個詞兒。
“軍師想讓我出面做什麼”鄒淮壓住心中的震驚問道。
“當年陸連魁要了黃錦榮多少黃金,我們至少翻一倍。”譚四呵呵一笑。
“八十根金條”鄒淮嚇了一跳,那件事兒,他是知情.人之一,最終黃錦榮付出40根金條的代價,才把自己給贖了回去。
“我們要一百根。”譚四道,“時至今日,這個價錢不貴吧”
“確實不貴。”鄒淮點了點頭,比起紀雲清想要從他身上索回的損失要少的多了,一百根金條,折算成大洋大概在二十五左右,而紀雲清被自己所劫遼土的損失是一百萬,只有四分之一。
以紀雲清的財力,這錢是絕對拿的出來的。
“鄒兄,先說好了,這錢到手我們另有用處,咱們日後另有補償。”譚四開明宗義的說道。
“明白,譚四哥放心,我知道怎麼做。”鄒淮點了點頭,他的安全還要仰仗“鐵血鋤奸團”呢,還想着貪錢,那就太上路了。
何況,這個活兒,不是沒有他人家就不行了,人家不過是給了他一個出一口惡氣的機會而已。
地下室,門被打開。
“任重”
只披了一件浴袍的紀雲清一擡頭,看到一張人臉,驚訝的瞪大眼睛道。
“不,紀先生,我想我們應該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鄒淮,任重只是我的化名。”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他也無需隱瞞自己的身份了。
“鄒淮,你是軍統上海區區長鄒淮”雖然已經知道任重的身份,但從鄒淮嘴裏說出來,紀雲清還是感到了一絲驚訝。
“看起來,紀先生對我的身份並沒有感到太過驚訝”鄒淮呵呵一笑。
“鄒長官,沒想到大水衝了龍王廟,我跟你們戴老闆也算是老朋友了,你怎麼不早說呢。”紀雲清到底是老江湖了,裝聾作啞的本事已經是爐火純青了。
“鄒長官若是缺錢話,跟紀某人說一聲,何必要學那些江湖劫道的呢”紀雲清似以一種教訓的語氣道,“這是丟黨國的臉,替你們戴老闆蒙羞。”
“既然紀先生都這麼說了,我要是不開口的話,是不是不給您老面子了”鄒淮還盤算這如何開口呢,這老傢伙居然上趕着把藉口給他了。
紀雲清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自己不過是客氣一下,隨口這麼一說,你還真好意思開口呀,這人怎麼一點兒“腔調”不講呀。
“鄒長官想要多少程儀”紀雲清有些不自然的問道。
“看來紀先生是相當清楚鄒某人的處境了,居然連鄒某人要離開上海的消息都知道了,是誰告訴你的呢”鄒淮臉色微微一變道。
“鄒長官說什麼,我不太明白。”
“你是不明白也好,還是裝糊塗,我也不會想您那樣,獅子大開口,我只要一百根金條。”鄒淮亮明瞭條件。
“一百根金條,鄒長官,您乾脆把我殺了好了。”紀雲清臉色鐵青,一百根金條,那是多大的一筆錢,這就跟從他身上閣下一塊肉差不多了。
“紀先生,你每個月名下的產業,包括,煙館,賭檔還有妓.院這些下九流的生意,進項有多少,只怕都不只這個是數吧”鄒淮冷笑道,“一百根金條,對您的億萬家財來說,不過是九牛之一毛,您手指縫隙裏漏這麼一點兒,就夠了。”
紀雲清閉上眼睛,無動於衷。
這老傢伙見過的世面多了,顯然是不會輕易屈服了。
“好,紀先生,您慢慢在這裏想,我也不逼您,您什麼時候想通了,看到牆上那跟繩
子嗎,您只要拉一拉,我就知道了。”鄒淮呵呵一笑,揹着手,直接就出去了。
跟這種人,沒有什麼好談的,利弊什麼的他自己心裏清楚呢。
“老傢伙沒答應”
“老傢伙,估計是看穿了我們的目的,打算跟我們耗呢。”鄒淮冷笑一聲。
“無妨,先餓他三天再說。”譚四笑道。
“這老傢伙快七十了,能喫得消嗎”
“沒事兒,這老傢伙身體還不錯,餓三天是沒問題的。”譚四道,“我們會派人盯着他,不會讓他出事兒的。”
“那就好。”
使館馬路玉津池。
紀雲清遭遇綁架,失蹤,這可是大案,法捕房迅速調派巡捕封鎖了現場,並且馬上通報了成都路的紀公館。
這紀雲清的老婆金寶原來是公共租界女監的女牢頭兒,此女年輕的時候作風潑辣,十分厲害。
安撫了家中哭哭啼啼的其他女人後,帶着紀雲清的兒子,趕到了現場。
案子發生在法租界,自然由法捕房接手調查。
接手案子的是法租界巡捕房刑事一科俗稱強盜班的範浪,此人是杜大亨的門徒,論輩分,他要比紀雲清低兩輩。
按照青幫的規矩,範浪得尊稱紀雲清一聲“師爺”。
“紀太太,師爺他最近可有什麼過不去的仇家”範浪真不願意接這個案子,可這是職責所在,他推都推不掉,只能硬着頭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