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認識十幾年，但真要細算起來，中間有很多時間不在一起，不是這個離開就是那個離開，後來是江瀾溪出國待了幾年。
人都是會變的，年少到成年步入社會，都是一個蛻變的過程，更何況男女有別，變得面目全非都有可能。
顧南潯帶江瀾溪去了一家很有格調的西餐廳，餐廳包廂外面是落日餘暉照映湖面的靜謐景色。
江瀾溪時不時看顧南潯一眼，坐下後這小半個小時，他一直在聊些無關痛癢的日常，像是單純地約朋友喫個飯說說話。
她放下刀叉，拿過紅酒杯，“你突然約我出來，應該也不是爲了跟我聊你們幾個的近況，想說什麼就直說吧，跟我就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
顧南潯含笑看她，“你沒什麼想跟我說說的嗎？”
江瀾溪迎着他溫和的視線，他看人的時候，總是溫溫柔柔的，讓人感覺放鬆，又容易放鬆警惕。
她扯了扯脣，“要說什麼？”
顧南潯對她的回答並不意外，“你拒絕北衍的理由。”
江瀾溪語氣淡淡的，“現在講這個沒有任何的意義，他已婚，而且很喜歡慕晚棠。”
顧南潯不以爲然，“江家的事總要有個結果。”
他點到即止，江瀾溪心知肚明，“你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顧南潯表情微變，無奈地笑笑，“沒有，我只是……想幫幫忙。”
江瀾溪拒絕，“不用。”
顧南潯明顯不信的語氣，“如果真的不用，你就不會搞這麼多小動作，讓北衍關注到江家。”
江瀾溪譏笑，“你不會覺得他對付江家，是爲了給我出氣吧？”
顧南潯望着她，“不管是爲了慕晚棠，還是爲了你，你不能不承認你沒少推波助瀾。”
江瀾溪不置可否，顧南潯表面謙和，但能和楚北衍當兄弟，自然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這麼簡單。
她偏過頭，微擡着下巴，慢慢地喝着酒，冰涼的液體，有種安靜又迷人的刺激感。
她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散發着柔和的色彩，卻給人更重的清冷感，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顧南潯往後靠着椅背，姿態放鬆，“你和北衍沒能走到一起，你的原因，他的原因，都有，不相互怨恨，自然是最好的。”
江瀾溪笑笑，“我不怨恨他。”
顧南潯勾着笑，“我知道，你心裏有他，要不然也不會試探他，只是他到底是讓你失望了吧！”
江瀾溪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談不上。”
她確實對楚北衍抱有希望，但一次又一次地失望，真的喜歡過一個人，大抵就是如此。
嘴上說着放得下，但心裏依舊惦記，每次遇到事情，都希望他一如既往地站出來幫她解決。
他不出頭，希望他出頭，他出頭，又多一絲他還在乎她的念想。
但她又不得不保持清醒理智，畢竟他親口說過他喜歡上了別人。
從來不會把喜歡掛在嘴邊的人，說這樣的話，那是極其認真的。
想到這裏，江瀾溪露出笑容，“你想當我的人生導師啊？不用跟我說這些，該明白的我都明白。”
江瀾溪直白道：“我不會自殺的。”
最難過的時候，她都沒想過去死，現在更沒道理去死。
顧南潯看她堅毅的眼神，自然是信她的話，“你比我們想的要堅強。”
一直以爲她很柔弱的，但她只是外表看起來柔弱。
江瀾溪笑笑，“男人天性使然，喜歡保護弱者，女人呢，都希望有男人護着，該柔弱的時候是要柔弱的。”
顧南潯失笑，“你倒是拿捏人心的一把好手。”
他不得不重新審視江瀾溪，或許他們以前對她有很多誤解。
江瀾溪不置可否，“你不用嘲笑我。”
顧南潯一臉真誠，“真心實意誇你，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江瀾溪笑着接受，“好吧！”
顧南潯同她喫完飯，將人送回酒店。
江瀾溪下車前，問他，“你這次來林城，是來談事兒的吧？”
顧南潯輕笑，“嗯，項目出了點問題，過來解決。”
他沒提，但江瀾溪又不蠢，“你哥也在林城，跟他有關係？”
顧南潯望着她，“我哥以前追過你，他來林城，你們見過？”
江瀾溪點點頭，“見過兩次，他問我要不要嫁給他。”
顧南潯有點意外，“他想娶你？”
江瀾溪揚眉，“想娶我的人不止他一個。”
顧南潯不否認這一點，他笑笑，“他是不是跟你父親達成了什麼交易？”
江奕明面上退出遊仙湖項目，但顧南笙沒有放棄，江宗華親自牽線搭橋，給他介紹了人。
江瀾溪定定看他，“我不會嫁給他的。”
顧南潯捏着手指，“你不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
江瀾溪笑笑，“顧家對我來說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但你母親，不是省油的燈，我可不想以後跟她明爭暗鬥。”
顧南潯哭笑不得，“你嫁的人是我哥，又不跟我媽過日子，她怎麼樣，妨礙不到你。”
江瀾溪道：“總得找個合理的藉口。”
顧南潯點點頭，“倒是不錯的藉口。”
江瀾溪開門下了車，扶着車門看着顧南潯，“你們一家子，就你算個正常人。”
她笑着說完就甩上車門，顧南潯透過車窗看她走遠，竟是同意她所說的話。
江瀾溪回了房間，江宗華的電話打過來，她禮貌客氣，“爸，您找我？”
她對江宗華，自然是客客氣氣的。
江宗華沉聲道：“瀾溪，過兩天回來一趟。”
江瀾溪沒骨頭似的靠着玻璃窗，偏頭看着窗外，“爸，我工作忙，時不時地往回跑不大好吧！”
江宗華譏笑，“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別逼我動手收拾你。”
江瀾溪眼神微閃，聲音淡淡的，“江家正值多事之秋，還是低調行事比較好，再惹出什麼風波，就沒人擋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