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衡盯着手裏的糖葫蘆問道:“這是何物?”
“糖葫蘆,是甜的。”
“甜的……”危衡若有所思,在腦海中回想“甜”所對應的味覺。
見危衡拿着糖葫蘆發呆也不喫,應封誥撓撓頭,難道是不會喫?
應封誥抓着他腕子拉到面前,探頭張口咬下一顆,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諾,直接咬下去就行。外面那層是糯米,不是紙,可以喫的。”
危衡盯着他看了半天,右手擡離腰側游龍劍柄,食指指尖點在脣角示意。
“嗯?”應封誥拇指擦過脣角,抹去沾染的一點糖霜。危衡俯首湊近,握住他的手掌,手指頂在他指根,舔舐去應封誥指腹糖霜。
“甜…味道不錯。”危衡輕笑。
應封誥後知後覺,耳根通紅收回手:“你,你這傻子都跟誰學的……要喫就好好喫!”
危衡笑了笑,也咬下一顆山楂。
兩人都沒注意到,危衡身後經過一個頭戴斗笠的男子。
男子與危衡擦肩而過時,突然腳下不穩,撞到危衡身上。同時手中一瓶不知什麼粉末,無聲無息地灑向危衡。
被撞個正着的危衡身形紋絲不動,反倒是他手中的糖葫蘆竹籤差點插到男子腦袋上。
“你沒事吧?”應封誥連忙上前幫忙扶住人,順便將危衡手中的糖葫蘆推開些。
斗笠男子搖搖頭:“有點路滑而已,多謝公子。”說罷,斗笠男子站直身子便走了。
應封誥看着男子走遠:“咦?那人身形看着怎麼有點眼熟……?算了管他呢,危衡你沒事吧?”
應封誥一回頭,卻發現危衡眉頭緊皺,身子晃了晃腿下一軟。應封誥連忙把他扶住:“不是吧,他撞得那麼狠?”
“不是…不太對勁……”危衡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軟軟靠在應封誥身上,手中的糖葫蘆也掉落在地。
應封誥突然發現,危衡原本比常人略低的體溫,此時迅速發熱起來。耳畔傳來危衡紊亂的喘息,焚檀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使應封誥一怔:“莫非,你…潮期到了?”
應封誥急忙忙把人往客棧方向拽,在街上太危險了。
誰知還沒走出幾步,危衡不知什麼時候恢復的力氣,一下子掙脫應封誥的手。
“你還好嗎,這得怎麼辦……要咬你一口不?”應封誥有點手足無措。
危衡雙目通紅,緊咬牙關強忍不適:“我從未…不,本決不會潮期失控的,怎會突然……”
“哎呀現在還說這個幹嘛,趕緊想辦法。喂,要我幫你做點什麼嗎?”應封誥經歷過潮期失控,自然知道那感覺可不好受。
從未見過危衡如此失態,應封誥心下焦急,卻也只得止住腳步:“好吧好吧……你打算怎麼辦?”
危衡連連後退,後背抵在橋樑邊,仰身一倒翻過護欄,撲通跌入河中。
“危衡!”應封誥扒在橋邊探頭去看,夜晚河水黑漆漆一片,哪還能看到什麼人影。
【潮期失控,輕則癡瘋,重則斃命】
當初危衡所說的話浮現在腦海,而且危衡又是乾離,又是第一次潮期,失控起來只能往最壞的結果去想。
應封誥咬咬牙,罵了句傻子,匆匆奔下拱橋朝寧河下游跑去。
橋上不少人目睹有人跳河,議論紛紛。
人羣中,那個頭戴斗笠的男子遙遙遠望,見危衡竟主動投河有些意外。
斗笠下,男子猩紅雙眸在暗夜中格外顯眼:“沒想到,他竟會不惜投河也不願使用坤澤……原來如此,乾離坤澤,果真是天生互相吸引。”
男子轉身離開,腰間一枚玉牌輕微晃動。
仔細瞧去,正是當初在陽水城時,應封誥當出的那隻刻有清心咒的玉牌。
應封誥沿着河牀一直搜尋,直到周圍逐漸安靜,不知不覺已經臨近城郊。
終於在河沿邊發現了危衡的身影。
“危衡!”應封誥翻過圍欄,滑下河堤。將半個身子泡在河中的人撈出來。
渾身衣服浸透了水沉重了數倍,河堤又是個斜坡不好使力。應封誥險些將自己也搭進去。
總算是將人撈了出來,應封誥伸手一探,發現危衡的體溫還是很燙。
危衡意識恍惚,渾身又冷又熱。他本能的想靠近身旁那個,能夠緩解自己不適的人,熟悉的莫蘭香使危衡恢復些許理智。
看清來人後,他連忙掙開應封誥的手:“別靠近我,你快離開。”
“讓我眼睜睜看着你直到溺死?別自說自話了!你不管神劍冢了?你要是出事,神劍冢怎麼辦!”應封誥有點惱火:“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快點告訴我。”
危衡躬縮起身子極力剋制:“不可…會傷到你的……”
“又死不了!”應封誥脫下外衫給他裹上。
長嘆口氣垂頭抵在危衡肩頭,聲音隱隱有些顫抖。
“你的信引飄得到處都是,我也不好受,這樣下去我們都要失控。危衡,就當也幫幫我,快告訴我,該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