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六,清晨,
李長安再次從《石虎圖》的感應中甦醒過來。
每次承受恐怖如潮的殺意侵襲之後,就會再次感知到那道黑影。
即便只是稍微和黑影融合片刻。
李長安都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射術,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沒有複雜的射術,但是卻有種一箭出萬物滅的磅礴大勢。
喫完早飯,李長安推開門準備離開家。
“哥哥,我送你去書院好不好?”柳玲瓏拽住李長安的胳膊,撒嬌道。
李長安愣了一下,捏了捏柳玲瓏的鼻尖,寵溺地揉了揉柳玲瓏的秀髮,
“我們家玲瓏今天怎麼想起來送哥哥去書院了?”
柳玲瓏不依地搖晃着手臂,“哥哥,就讓我送你去書院嘛。”
“小丫頭。”李長安笑着抱起柳玲瓏,“這段時間外面不安穩,玲瓏和姐姐在家等哥哥回來好不好?”
“不要。”柳玲瓏噘着嘴,大眼睛裏流露出焦急之色,眼看就要有淚花浮現。
柳知音走過來,一雙眸子看向李長安,欲言又止,“二郎,能不能……”
李長安把二人抱進懷裏,“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相信我。”
“知音,玲瓏,等這件事結束,我帶你們回臨縣見師父。”
柳知音擡起頭,眼中有疑惑。
李長安在姐妹二人的額頭上輕吻,“我想請師父收你們爲義女。”
“從此柳知音只是柳知音,柳玲瓏也只是柳玲瓏,不再是其他身份。”
柳玲瓏還有些迷糊,但柳知音聽懂了,眸光閃爍,一雙美眸緊緊盯着李長安。
“乖,在家等我。”李長安放開二人,“書院有人會守在附近,你們若是在家膩了,想出去走走,不要離開桐廬衚衕就好。”
“好……我們在家……等你回來。”柳知音的聲音有些許哽咽。
等李長安離開。
柳玲瓏急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姐姐,怎麼辦?”
“哥哥又要去找那些人了。”
昨日李長安一人堵住了國子監學子的門,更是連敗兩人,射斷了國子監學子的左臂。
這個消息早就傳遍了東嶽郡城。
她們又怎能不知道?
柳知音抱住柳玲瓏,泣淚無聲,半晌後才呢喃道,“我們……只能相信他……”
李長安和昨日一樣,去鐵匠鋪背上弓囊箭囊,朝昨日去的雲萊客棧走去。
走到半路,安南攔住了李長安,“你不能去。”
“怎麼?我爲什麼不能去?”
“等周兄回來再說,再等兩天。”
李長安看着只是簡單束着長髮的安南,輕笑道,“安兄,我昨天有沒有說過,你這樣看起來有點太好看了些?”
“你再這樣,別人會懷疑我是不是男人。”
安南一把抓住李長安的手臂,“是不是男人要靠這個去證明?逞兇鬥狠就一定是男人?”
“我說的是這個嗎?”
“不是嗎?”安南手上微微用力,聲音有些急切,
“國子監昨日又有五個人報名參戰了,全部都參加射術大比,他們是專門衝你來的。”
“知道你還去?”安南不解道,“你現在不是應該蟄伏嗎?爲什麼還要冒這個險?”
李長安笑着搖搖頭,“大丈夫有所不爲有所爲,一再退讓,他們只會越發囂張。”
“你還說不是逞兇鬥狠?”
“安兄啊,事到如今,你還以爲我只是逞兇鬥狠嗎?”李長安看向安南,
“要說我是爲了書院,不全對;可書院裏,有我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就爲了幾個人?”安南反問道。
李長安腦海中不禁閃過了一道道身影。
安南、周子瑜、錢坐莊、陸教諭、徐副掌樓、秦掌樓,王天罡。
甚至還有一敗再敗,依然選擇出戰的陳經宇、鄭顯峯、戴承恩、柳石、楊榮……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有這麼多人影響到了他。
李長安笑着拍了拍安南的肩膀,“安兄,這時候跟我攪和在一起可不好。”
“回去好好梳洗一番,等我把這些麻煩解決了,我們再一起喝酒。”
說着,李長安繼續朝前走去,沒有回頭,只是擺擺手。
安南站在原地,看着李長安的背影,柳葉眉微蹙。
距離雲萊客棧還有兩條街,李長安又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顏姑娘,這麼早?”李長安抱拳行禮。
顏輕詩欠身回禮,“公子……”
“顏姑娘也是勸我不要去嗎?”李長安問道。
孰料顏輕詩卻輕輕搖頭,“輕詩相信公子,此來只是想來見公子一面。”
“自從上月初五之後,輕詩很少再見到公子了。”
李長安面色一僵,有些尷尬。
顏輕詩蓮步輕移,抓起李長安的手,又把自己的手放在上面,而後鬆開。
是銅錢。
“青蓮每個月要還公子五十文……公子不要忘了。”
李長安心中微微一顫,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顏……”
話音剛說出口,卻被玉指攔住了。
顏輕詩踮起腳,伸手按住李長安的脣,“萬望公子……平安歸來。”
輕柔的聲音,狠狠勾動着李長安的心絃。
李長安怔怔地看着顏輕詩的容顏,而後點點頭,“顏姑娘放心。”
顏輕詩後退幾步,但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卻始終都在看着李長安。
李長安深深看了一眼顏輕詩,而後大步朝雲萊客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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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雲萊客棧,已然人聲鼎沸。
昨日這裏爆發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爭鬥。
有兩名國子監學子斷臂當場。
今日切磋比試依然繼續。
不知道還有誰會在此飲恨。
是昨日強勢無匹的李長安?
亦或仍是國子監學子?
“快看,今天國子監的人又變多了。”
“那可不嗎?昨日李長安一個人就把二十幾個國子監學子壓得喘不過氣,今天國子監肯定要把場子找回來。”
“昨天李長安可以說打了國子監一個措手不及,可現在國子監嚴陣以待,李長安恐怕討不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