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的熱鬧不同,今天的第九樓臺顯得有些憋悶。
和壓抑也不一樣。
壓抑會更安靜一些。
但今天李長安剛進來,就感覺一樓的所有人都很煩躁,處於一種極力控制脾氣的狂躁狀態。
但凡有點火星子,就要徹底引爆。
而且,大家也不再和李長安打趣了。
心不在焉地忙着事情,可任誰一眼就能看出來,只是在瞎忙而已。
回到位置,李長安摸出身份玉牌,
“發生什麼事了?——丙三十三”
“你沒注意今天的文聖榜吧?外面人把咱們白鹿書院傳成不知道什麼鬼德行了。——丙十七”
“之前還只是議論,現在乾脆直接搬到了文聖榜上,甚至要蓋棺定論,不給我們活路。——丙三十二”
“誰讓他們現在佔據了文聖榜的高位?對了,嵩嶽書院的魁傑學子秦孝法,他在詩文下面還提到你了。——丙十七”
李長安召出文籙,七月文聖榜第一位,赫然就是秦孝法的《出塞》。
好傢伙,用這首《出塞》碰瓷《北境太守行》,而且字裏行間都在誇讚吹捧太白。
這是什麼路數?
“不關我事,反正說的是太白。——丙三十三”
“是,人家說的是太白,不是你李長安。——丙三十二”
“你估計都沒繼續往下看,秦孝法說很可惜,六月龍門大比,沒能見到太白。——丙十七”
“他還說太白驚才絕豔,但和白鹿書院恐怕並無多少關係,龍門大比便是鐵證,太白完全可以來嵩嶽書院。——丙三十二”
兄弟倆一唱一和,陰陽怪氣的調調,李長安看着哭笑不得。
“他想要瓦解白鹿書院的名望,目前白鹿學子當中,風頭最盛的便是太白。——丙三十三”
“如果太白和白鹿書院沒什麼關係,會對白鹿學子造成巨大沖擊。——丙三十三”
“嗯,您可真是真知灼見啊。——丙三十二”
李長安扭過頭,看向安南精緻的側臉,露出疑惑之色,
“安兄,我招你惹你了?——丙三十三”
“你當然招他了。六月龍門大比,安兄可是拿了文鬥第一,結果現在拿了第二的秦孝法,根本沒把安兄放在眼裏,安兄能高興嗎?——丙十七”
“那我能怎麼辦?總不能找到秦孝法,揍他一頓,讓他以後多提安兄吧?——丙三十三”
“趕緊寫首詩把他懟回去啊,現在大傢伙可都在等着太白髮聲呢。——丙三十二”
“是啊,白鹿書院現在人心浮躁,龍門大比失利,外面風波又越來越大,大傢伙的心都散了,第八樓臺今天有人退出白鹿了。——丙十七”
李長安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退出書院?
怪不得大家會如此煩躁。
連自己人都對書院沒信心,甚至不惜冒着被白鹿書院針對的風險退出書院。
這對其他白鹿學子的打擊可想而知。
“如果這時候再傳出太白和白鹿書院分道揚鑣,對書院的打擊那可就太大了。——丙三十二”
“你們又不是不清楚,我怎麼可能離開?——丙三十三”
“換句話說,太白正在和所有人漸行漸遠,最後只剩下一個高高在上的名號。——丙三十二”
“太白在最近半年帶給白鹿太多驚喜,可若是連太白都要離開白鹿書院,那影響就太大了。——丙十七”
李長安很清楚眼下的情況,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白鹿學子的心亂了。
否則這種最低劣的分化手段,又豈能看不出來?
“你就沒什麼想法?——丙三十二”
李長安扯了扯嘴角,看向安南,恰好安南也看過來,兩人的目光碰撞到一起。
李長安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這個傢伙,實在美到讓人雌雄莫辨。
“放心。——丙三十三”
簡簡單單兩個字,安南臉上終於緩和了一絲。
“不愧是李教諭。——丙十七”
“去你的。——丙三十三”
李長安衝轉過頭的周子瑜豎起了中指。
“今晚一起去喫飯?——丙十七”
“不去教坊司。——丙三十三”
“好,百味居。——丙三十二”
李長安放下身份玉牌,抽出宣紙,開始臨摹羊脂玉書中寫滿“榮”字聖文的那一頁。
一頁九十七個“榮”字,每個字都大同小異,但蘊含的意境並不相同。
李長安只能從其中的一個字開始臨摹。
因爲吸收了太多書院的木髓液,每一次吸收,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肉身的提升。
剛好符合“榮”字當中的些許意境。
所以李長安纔會選擇“榮”字聖文臨摹。
等到書院散值,
李長安已經寫了滿滿三張紙,安南掃了一眼,詫異地看向李長安,“你寫這麼多‘榮’字做什麼?”
“練字。”李長安聳聳肩,收拾好桌案,跟着周子瑜和安南離開書院。
……
次日,
李長安練完拳,拿出叢文書局的傳音子符。
“黃管事。”
“青蓮公子?”黃管事的聲音很快就傳來,“公子可是又有新作了?”
“不錯。”李長安答道,“射鵰三部曲的最後一部。”
黃管事頓了頓,呼吸都急促了幾分,而後問了一句,“公子是準備儘快刊發嗎?”
“的確有這個想法。”
“我建議公子稍微再等等。”
“有何原因?”
黃管事很快解釋道,“七月初七,一年一度的話本榜開榜,我們一致認爲,公子必定可以佔據首位!”
“屆時,公子的名望將會再拔高一個層次,此時再推出新話本,更穩妥些。”
“七月,光是書局打聽到的消息,至少有五位話本宗正會出手,爲明年的話本榜做準備。”
“公子此時和他們碰上,完全沒這個必要。”
李長安聞言,差點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五位話本宗正?”
黃管事的聲音裏也滿是無奈,“是至少,而且涉及到五大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