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祥那邊,一直有人在盯守。
這方面一直都是王七負責。
頓了頓,王七上前一步,說着:“守着那邊的人,今天傳來消息說,魏祥暫時沒有離開東廠。但是好像準備了厚禮,估計晚點會到。”
“我估計那老東西應該是來不了了。”十二不這樣覺得。
“看到太子公主都在這邊,那老東西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肯定覺得苗頭不對,應該會讓旁人來送東西吧?”
就在這時,袁公公笑了笑,淡定的插了句話進來,是說給十二聽得,“一看你啊就不瞭解魏祥。”
“他那人雖然精明,也害怕國公知道了公主的身世。但是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必須要來。”
“不然,估計就要坐實了這一切。”
“往年他無論再忙都會親自到場,今年不來纔不正常。”
十二啊了一聲,似懂非懂的撓了撓頭。
“沒事,你年紀還小,看不懂正常。”
在大家眼裏,十二的確還是個孩子。
王七屬於有勇有謀,十二就屬於空有一身好武功,在其他方面並沒有這麼精細。
不過,這也和他本身的性格,以及年紀有關係。
他性子本就活潑單純,又是愛玩的好年紀,看什麼都很直白表面,這也很正常。
“好了。”蕭景琰適時出聲,手指微微屈起輕輕叩了叩桌面,“打起精神,晚上好好會一會魏祥。”
“是。”幾人微微欠身,一同應聲。
——
林晚澄又做噩夢了。
夢裏是個雨夜,天空一片陰沉,雨絲傾斜,打溼了她的衣裳。
主簿把她安頓好,叮囑着:“小姐,您就蹲在這裏,不要往外看,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聲,也不要出來!聽到沒有?”
那天,主簿本來是送她回府。
可路上,主簿突然發覺情況不對。
最後帶着她追了上去。
到達懸崖邊不遠,主簿就把她藏在樹後,隨後提刀衝了出去。
之後發生了什麼,她好像真的沒有看到。
只依稀聽到了幾聲慘叫,緊接着……有人拎着她的衣領把她扔上馬。
她費力的睜開眼睛,雨水模糊了視線。
緊接着她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倒在血泊之中,已經沒了聲息。她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想去喊,可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很快,她又看到主簿瘸着腿想來救她,“魏祥!你不能動她!”
“求你,放了小姐吧!她還小,她什麼都不知道!”
“但凡你還有點良知,放了她吧!”
“她還那麼小……大人已經死了,你還想怎麼樣!”
“你殺了我,殺了我,放小姐走。她昨天還在叫你叔叔,還帶着夫人做得點心給你送去,我求求你了,放過她吧……”
“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雨中的男人高坐馬上,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提着劍。
她看不清身後的人是誰,只聽到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響,似乎驚動了男人。隨即,男人沒有再猶豫,一劍刺穿匍匐在馬下的主簿。
她瞪着眼睛,茫然無措的看着這一幕。
沒過多久,身上的馬兒動了。
男人架着馬去追不遠處的那個人,她眯着眼睛仔細去看,最後才發現那人是白羽。
最後,白羽被逼到了懸崖邊。他不甘心的一退再退,憤怒的望着她身後的男人,怒斥:“魏祥,你可有心!”
“大人與你情同手足,你竟然爲了一己私利,做出這樣的事來!”
“我也不想殺他。”
身後的人終於出聲,嗓音偏細,透着陰冷:“可子期知道的太多了。”
“不僅如此,他還想去揭發我。他沒把我當兄弟,我只能這麼做。”
“胡說!”白羽胸口劇烈起伏,“大人把你當兄弟,先前就三番四次的警告過你,這樣做不對!早晚會被查到,是你自己固執!”
“起初,大人還幫你遮掩過一次,他已經違背了自己的良知。然後去勸你收手。可你呢?你可曾把大人的話聽進去過一句!”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大人的底線,他想幫你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而且,你如果真的把大人當兄弟當知己,你會做到如此境地?”
“你明知道這些案子最終全部會歸到大理寺,你明知道大人會爲了你這些案子頭疼,你也知道他如果查不出真相包庇你,會丟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可你呢?還要如此逼迫他!你身爲大人的朋友,你可曾爲他考慮過!”
“小姐如今年幼,剛剛記事不久。大人也才坐上如今這位置,本來一家人正是其樂融融的時候,是你爲了一己私利,打破了這樣的局面!”
“你口口聲聲說大人沒有爲你考慮,那你呢!你魏祥就問心無愧嗎?你又是什麼好東西?”
白羽說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儼然從白羽的眼眶中看到有淚珠滾落。
很神奇,明明還在下雨,可她就是看清了他眼裏的淚。
只見,白羽緩緩跪下,一個響頭嗑下來,“我可以死,放過小姐吧。”
“這是大人唯一的骨肉,魏祥!”
他哭喊着,淒厲的叫着魏祥的名字,希望他能放過馬上年幼無知的孩子。
“不用你說,你今天必死無疑。至於她……”
後面的話,她沒有聽清。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看到白羽頭擡起來望着她輕輕一笑,隨後像是放棄掙扎一般,他腳下一滑跌入萬丈深淵。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大到地上的斑駁血跡迅速被沖刷乾淨,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人鬆開了她的脖頸,擡手拍了拍她的臉頰,“被嚇傻了?”
她奇怪的看着他,失語。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嚇傻了的緣故,她是真的發不出一絲聲音,急躁的張了張嘴,可就是沒有聲音。
望着她清澈的眼睛,魏祥提起的劍緩緩落下,斟酌了許久,他拿着斗篷把她罩住,“你最好不記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