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半天,終於看見對面街一個扎着馬尾的小女孩蹦蹦跳跳朝他們走來,看了他們一眼,沒說什麼,俯身撿起了書包,衝那幫人開心地揮了揮手:“大哥哥,你們好啊!”
小姑娘長得冰雪可愛的,軟軟呼呼一小隻,誰看了誰喜歡,那幫人語氣漸漸好了一些:“小妹妹,這書包是你砸的嗎?”
小凌槿沒吭聲,點着腳尖,腦袋一晃一晃的,馬尾也一擺一擺的,眼睛眨巴眨巴,可可愛愛地把書包再次砸在了那個人身上:“嗯,是我啊,就是我。”
那人萬萬沒想到一個小姑娘手勁會這麼大,被砸得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轉身走了。
小凌槿目送那幫人離開,扭頭打量了打量小男孩,伸手把他拉了起來:“喂,你,沒事吧?”
小男孩看她一會兒,搖搖頭:“謝謝你。”
“不用跟我客氣,”一回頭看到對面街上自己扔了一地的書,扁了扁嘴,說,“這樣吧,作爲報答,你幫我一起去把書撿回來吧。”
季辭順着凌槿的手指,看到了散落了一地的書本,莫名覺得有些好笑,點了點頭。
這次事件之後,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好,季辭那邊放學早,他就總來小凌槿這邊接她放學回家,小凌槿一直以爲自己家和他家順路,每次都高高興興地和小季辭邊走邊聊,到了家門口還玩不盡興,季辭就站在門口看她回家,她進了樓道,又捨不得小季辭,探出一個小腦袋:“你明天還要來找我玩啊。”
季辭笑着衝她點頭。
一直看她回到家裏,在陽臺上衝他擺手,他才往回走。
其實他家不和凌槿家順路,不但不順路,還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季辭邊走邊踢着地上的石子,將凌槿今天的話在腦子裏過一遍,輕輕地笑了,步子也逐漸大了起來,他要把凌槿跟他說的每句話都記在本子上,生怕忘了,所以要早一點回家。
突然有一天,他來接小凌槿放學回家,學校裏所有人都走了出來,唯獨小凌槿沒有,他在回家的路上不斷安慰着自己:沒關係的,也許她只是生病了或者別的一些事情,沒有上學而已。想着想着,他的腳步猛地頓住了,她不會生病了吧?
他慌慌忙忙回頭往凌槿家的方向跑,想着趕緊看見凌槿,哪怕一眼也好,自己也好放心。
到了凌槿家門口,季辭猶豫了好半天,敲了敲門。
沒人開。
季辭還是不死心,又敲了敲。
敲了二十多分鐘,還是沒人開。
對門家的一個鄰居回來了,看到季辭,顫巍巍地敲着柺杖問他:“小夥子,你就是槿槿捨不得的那個同學吧?”
季辭愣了愣,衝老奶奶點了點頭。
老奶奶笑着遞給他一封信:“槿槿家搬走了,臨走前她連哭帶鬧的,說一定讓我把這封信給你,她會想你的。”
季辭伸出顫抖的手,接過了信,眼眶有些泛紅,衝老奶奶說了一句:“謝謝你。”轉身就走。
他不敢撕開那封信,手抖得厲害,好像撕開了信,他的所有夢想都破滅了,他第一次遇到一個這麼喜歡的人,跟她待在一起還沒有一個學期,她就走了,去別的地方了。
他拆開了信,就好像拆開了自己所有的幻想,他費力地拆開了,好像拆開的是他整個人一樣:
“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但是你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能遇見你我很開心,希望我們會有再見面的一天,很抱歉,只能以這種方式和你告別了。”
他把信捂在心口,好像這樣就能讓破碎的心一點點癒合起來。
他,生平第一次,這麼失控地哭了出來。
人間酸甜苦鹹,他都品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