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哭,我去看看。”他雙手按着劉青雲兩個肩頭說,其實心裏還抱有希望,這麼小的一個孩子會判斷人的生死狀態麼?也許,她還活着也說不定,又或者還可以搶救搶救。
劉青雲不哭了,卻還是使勁搓着自己的眼睛,大聲說:“看了又有什麼用!你看了我媽媽就能活過來嗎?”
“也許有用,你要相信叔叔,一定可以救活她的,好嗎?”
救活?
早就死硬死硬的了,劉青雲不怕他去看。“就在她的房間裏,你去看吧!”
李志平快步走過去,房門開了一條縫,大概只夠一個人側身走過,通過門縫他看到地上躺着人,那應該就是鄭曉媛了。
這時候,他聞到了一股酸臭味,是從門縫的裏面飄出來的。
他的額頭冒出了不少冷汗,後背更是一片涼。李志平不是害怕死人,而是以爲自己害死了人。
李志平試着去推門,可是受到了些阻力,就是躺在地上的鄭曉媛擋住了。他敲了敲門:“鄭曉媛,你開一下門!”
“你敲什麼門!敲給鬼聽啊!她死了,怎麼給你開門?”劉青雲大喊着說,“想要看的話直接推開門就好了,看看你自己犯下了的錯!別以爲自己做的事人不知鬼不覺,我告訴你,一定是你給她喫的藥有問題!”
這孩子咄咄逼人讓李志平感到很不舒服,不過自己被說中了,當下不敢言語,他低頭用力推開門,看到她的屍體被門板推着移動。
被門板頂着,要是人還活着的話,應該會有一點反應吧?可是她沒有,李志平心裏已經有了大概的判斷,她很有可能真的已經死了,他現在已經在開始考慮以後怎麼辦了,對警方坦白,然後蹲牢房,不知道是死刑還是無期徒刑,總之行爲性質是惡劣的,結果判得肯定不輕。
他將門推開到門縫大概能夠讓自己穿過去就停下了動作,側着身子走了進去。
李志平剛一進去,就忍不住嘔了一聲,不過因爲是下午,中午喫的東西早就消化了,沒有什麼可吐的。房間裏的酸臭味很濃重,他趕緊食指按在鼻子前,能擋一點是一點。
房間的燈是打開的,他看到地上有很多嘔吐物,真的非常噁心。
很快,他的眼睛就落在了地上的鄭曉媛身上。
首先,她大掙的眼睛把他下了一跳。她的表情有點怪,看得李志平心裏哇哇涼。
她的臉,就是死人的那種蒼白,完全看不到一絲的血色。他定了定神,蹲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沒有氣了,在摸了一下她頸部的動脈處,沒有跳動,皮膚的觸感是冰涼的。
是真的死了,心跳也沒有,活着的跡象一點都沒有。
我殺人了!
李志平雙腿發軟,癱坐在了地上,心裏懊悔不已,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看到李志平這樣,劉青雲心裏暗喜。
“沒有媽媽我該怎麼辦啊?我爸爸被警察抓了,現在媽媽也死了,我一個人以後怎麼辦?你說怎麼辦!都怪你都怪你!”
劉青雲表現出可憐兮兮又憤怒的樣子。
“是,都怪我,都怪我貪財了。都怪我......”李志平低着頭不斷地說着“都怪我”。突然他擡起頭,看着劉青雲,問:“對了,剛纔你說什麼?你爸爸被警察捉了?什麼一個人,你爺爺奶奶呢?”
李志平像是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激動得就要去抓劉青雲的手。
他想怎麼?
劉青雲以爲他想要傷害自己,連連後退。這房間內,只有他和自己,除了地上的死人,就沒別人了。
只要殺了自己,就沒人知道他的祕密了。
劉青雲後退很急,一半的身子已經退出了門縫,他抓着門板邊沿說:“你想幹什麼?告訴你別亂來,要不然我現在就爬出去告訴別人,說你開多了藥,害死了我媽媽!”
“不是你想的那樣,孩子,真的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擔心你一個人,爸媽都沒有了,誰來照顧你啊?我的意思就是,你那麼小,賺錢你不會吧?我可以照顧你,就像你爸你媽一樣,我保證,只要你不告訴別人的話。”
“好嗎?”李志平本來想站起來,但是那樣看起來很有攻擊性,怕激了劉青雲。他不得不說,這孩子的腦袋轉得真是夠快,竟然想到了自己有可能會殺他滅口,而自己都沒想到這一點。
“我不會傷害你的,一定!”
“我相信你,你先出來吧,到客廳來說。”
李志平沒想到劉青雲這麼快就相信自己了,想來可能是孩子比較單純,他又怎麼會想到這是一個小惡魔呢?冰冷而又無情。
知道自己害死鄭曉媛的也就兩個人,一個是自己,一個就是她兒子,只要自己不說,他也不說,誰會知道呢?
劉青雲讓他坐好,自己準備坐下餘光卻看到窗沒關,不會自己的哭聲和與醫生的對話被人聽了去吧?他臉色一變,趕緊去關了。
李志平心裏感激着,他這是給自己保密嗎?真是夠小心的。
“你叫什麼名字啊?”
劉青雲一坐下李志平就問他,顯得非常熱情和親切,希望他更進一步信任自己。
“劉青雲。”
“平步青雲,好名字!”
“還行吧,你呢?”
“李志平,你叫我李叔就行了。”
李志平儘量和劉青雲套近乎,這有點像是收買孩子的心。
“你爺爺奶奶不住在這裏嗎?”
“我從小就沒見過他們,看見別人都有爺爺和奶奶,有一次忍不住就去問了我媽媽,好像她說都不在人世了。”
真好,李志平心中大喜,剛纔他還擔心兩人也住在這裏,回來一發現兒媳婦死了,那自己就完蛋了。爺爺奶奶都不在世,爸爸又被抓了,也就是說,這家裏只有他了。
其實,李志平這樣想,正合劉青雲的意,不過他不知道而已。
“其實你不用擔心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嗯?青雲,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可以,我爸也是這麼叫我的。”
“爲什麼你不會告訴別人?”
“因爲我知道,我一個小孩,以後在這個世界上肯定是無依無靠的,因爲我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而我還小,像你說的,我不會賺錢,所以,你給我十萬元就行,給了錢,我就爲你保守這祕密,誰都不會告訴他!怎麼樣,可以嗎?”
十萬!
李志平一聽數據下意識就覺得有點多,不過心念電轉,並不算多,這可是一條人命啊,按照自己行爲的性質,夠嚴重的了,法院審判一定不會輕了,有可能無期徒刑,有可能是死刑。他不瞭解法律,想着就算不是上面這兩種,也一定很嚴重。
還好,他是個孩子,並不知道一條人命到底值多少錢。李志平覺得自己就像是死了逃生了一樣,真是撿了個大便宜。
“其實,你可以不是一個人生活,青雲,你還有我不是嗎?都怪叔叔,是叔叔的錯才讓你媽媽死了,所以無論如何,叔叔都會好好照顧你的,好嗎?你放心,你要的十萬塊叔叔這兩天內就給你,而且,我會和你爸爸媽媽一樣對你。但是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這件事,否則你和叔叔都不會好過的,明白嗎?”
“明白。”
“你相信叔叔嗎?”
“我相信。”
“那也請你相信我。”
“沒問題!”
“那我們拉勾勾吧?”
李志平在劉青雲面前伸出小拇指。
“好的。”
兩人拉上了勾勾:“我們一起拉勾勾,一百年不許變!”就這樣,一大一小便達成了協議。
可是鄭曉媛的屍體怎麼辦?這很讓李志平頭疼,任其在房間裏腐爛肯定不行,一定會被人發現的。就算不被人發現,讓這麼小的一個孩子住在放着死人屍體的房子裏,聞着腐爛的氣味生活未免太沒人性了。
李志平可沒想讓劉青雲住進自己的家裏面,那樣就會被人發現了異常,而且家裏面的那位老婆也不是喫素的,會幫着養別人的小孩,自己家裏面就有兩個小孩了。
“李叔,你怎麼了?”
看見李志平皺着眉頭,劉青雲就知道他有心事了,就問他。
“你媽媽的屍體怎麼辦?這樣放下去的話,一定會被別人發現的。”
“那我們一起想想辦法吧。”
“你,不介意你媽媽的屍體遭到破壞嗎?”此時李志平已經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分屍,不過他要考慮考慮孩子的感受。
他沒想到的是,劉青雲沒有反對。“不介意,李叔你打算怎麼辦?”
“你別管了,都交給李叔吧,相信我,好嗎?”
相信你?劉青雲在心裏當然不願意了,他在想,你這麼笨,都被我騙了,你能騙得了別人,到時候肯定被人發現了!
“不行,我問你,你打算怎麼辦?”
李志平猶豫着不想跟這麼一個小的孩子說那樣血腥的事情,可是看着劉青雲認真的樣子,轉念一想,不能惹惱了他,必須要事事順着他纔行,要不然他一生氣將自己賣了,那就糟糕了,於是低聲說:“分屍,然後找個地兒埋了......你會傷心嗎?”
他是這樣想的,任誰知道自己媽媽的屍體遭了這種罪,都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