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窗外透進來地光線,顧九牧清楚看到她眼角的淚光,只覺得胸腔被人用力擠壓着,痛得喘不上氣來。
越是這樣,他越不想讓阮畫意好過。
不能恩愛白首不相離,那就互相折磨吧!
“阮畫意,你休想從我手心裏逃走!”
耳邊仍然迴響着顧九牧一遍又一遍的警告,她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渾身痠痛無比,像被東西狠狠碾壓過去,骨頭都是疼的。
稍微動一下,她都覺得累得慌。
身邊的位置早已沒了溫度,她伸手摸了摸,顧九牧睡着的地方,可能他一早就離開了,厭惡見到她這個人吧。
她自嘲地勾起嘴角,關係才緩和幾天啊,她就妄想顧九牧會相信她,多可笑。
笑着笑着,眼淚就從眼角滾落,打溼了枕頭。
張姨敲了幾次門,叫她起來喫點東西,可她根本沒有一點力氣,完全不想動,午飯時間都過了,她早已經餓得飢腸轆轆,這才強撐着身體從牀上爬起來,去浴室洗了個澡,簡單收拾一番,才下樓喫東西。
本以爲顧九牧和白安然早就走了,她卻意外地在沙發上看到顧九牧和白安然如膠似漆的畫面。
白安然靠在顧九牧的肩膀上,笑得眉眼彎彎,蔥白的手指拿着一顆葡萄,喂到顧九牧的嘴邊。
顧九牧眼睛都不眨,就把葡萄吃了。
阮畫意心底一陣惡寒,下意識就想逃開。
誰知顧九牧一擡眼,就看見了她,冷冷說道:“去哪?想絕食把自己餓死嗎?那外公很快就會去見你。”
無情的話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
阮畫意小臉煞白,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豐盛的午飯擺上了桌,張姨不敢多說,安靜地待在廚房裏,只是在對上阮畫意的目光時,不斷給她使眼色,讓阮畫意不要跟顧九牧硬碰硬。
阮畫意咬了咬嘴脣,蒼白的脣被滲出的鮮血染紅了一片。
“太太,你本來就很瘦了,要是不喫東西,身體會受不了的。”白安然趴在顧九牧的肩膀上,楚楚可憐地看着她。
聞言,阮畫意厭惡地看了她一眼,餓死,也不需要白安然在旁邊假惺惺。
然而,白安然對上她的目光,俏臉微變,撲在顧九牧的懷裏楚楚可憐地說道:“九爺,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太太好像不喜歡我,要不我還是回去吧。”
白蓮花的氣質拿捏得死死的,阮畫意嘲弄地看向她,有幸在有生之年見識了真正的白蓮花,她真是有福氣。
可下一秒,對上顧九牧冰冷的眼神,她心裏咯噔一下。
“阮畫意,你擺臉色給誰看!還不快點喫飯,要死不活的樣子,真讓人倒胃口。”顧九牧一改之前略顯善良溫柔的模樣,甚至比她剛來這裏的時候,還要厭惡、決絕。
阮畫意嘴脣微微囁嚅着,她要死不活,讓他倒胃口了?
呵。
她慢悠悠地下樓,還故意在顧九牧和白安然面前晃悠了一圈。
倒胃口,那最好晚飯都不要有胃口吃了。
阮畫意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滿滿都是她不愛喫的菜,心底一陣噁心。
這些,都是按照白安然的口味安排的吧。
她之前看娛樂新聞,有一個關於白安然的採訪,白安然偶然提到自己很喜歡喫香菜。
香菜,她最討厭的就是香菜,吃了會渾身發癢,過敏。
“還不喫?浪費糧食嗎?”顧九牧冷漠的視線看向她,眼底充滿厭惡。
她滿心地排斥,面無表情地看着桌上的菜,每一道菜上面都有香菜,顧九牧,是故意的。
“太太是不是喫不慣?我聽說很多人都不喜歡香菜。”白安然突然的關心,無疑就是火上澆油。
阮畫意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把香菜一點點挑出來,可濃郁的香菜味道還是讓她覺得不舒服。
“太太嚐嚐吧,香菜其實很好喫的。”白安然一臉“天真”地趴在沙發靠背上,滿眼期待的看着她。
阮畫意香菜過敏她是知道的,顧九牧,也知道。
三言兩語,就讓顧九牧不耐煩地看向了阮畫意,“哪有那麼嬌氣,還要把香菜挑出來,不許挑。”
阮畫意挑香菜的動作微微一頓,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先同情自己還是先對顧九牧失望。
兩人以前一起喫飯的時候,顧九牧都會記得讓人不要加香菜。
沒想到還有顧九牧讓她喫香菜的一天。
莫大的委屈涌上心頭,她忍不住紅了眼眶,拿着筷子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顧九牧見狀,心裏生出一絲絲猶豫。
她香菜過敏,沾上一點都會渾身發癢起紅疹,這麼多香菜……
白安然看出他內心的猶豫,嬌俏着說道:“我聽說對什麼東西過敏,可以慢慢觸碰,增加耐受,以後就不會過敏了,九爺,不如讓太太試試?我真的很好奇這個說法是不是真的。”
她雙眼明亮,期待地看着顧九牧。
阮畫意心裏咯噔一下。
正想拒絕的時候,顧九牧就開口了,“想知道?那就讓她試試。”
說罷,他冰冷地看向阮畫意,“喫一點。”
阮畫意緊緊捏着筷子,恨不得把盤子扣在白安然和顧九牧的頭上。
真是商紂王和妲己啊!
“太太,試試呀!”
白安然俏皮的聲音響起。
阮畫意猶豫再三,終是沒有把筷子伸向香菜,帶着最後一點期待看向了顧九牧,“我香菜過敏嚴重,你知道的。”
“就是知道纔想讓你試試,安然也是爲了你好。”顧九牧無情地看着她,說出的話更是把阮畫意打入了地獄。
不耐煩的眼神無疑是在催促她快點,不要浪費時間。
她緊咬着嘴脣,最終還是喫下了一點香菜。
怪異的味道在口腔在肆無忌憚的蔓延,還不等她再喫幾口,身體就開始發癢了。
她不安地撓着手臂,白皙的手臂上很快就浮現出一道道抓撓的痕跡,通紅通紅的,看着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