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曲幽幽試探性地坐在牀邊,小聲問道:“顧九牧就在外面,要見見嗎?”
她早知道幽幽會問這句話,心裏也做好了準備,淡淡一笑,“不見吧,不想見,告訴他,先讓他回去,我自己想明白了,會見他的。”
至於見了面,說什麼,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愛顧九牧,恨不得爲他付出一切,可她骨子裏跟媽媽很像,寧爲玉碎不爲瓦全,顧九牧如果跟白安然在一起了,她就會頭也不回地走掉。
“畫畫……”曲幽幽一臉心疼地看着她,“寶寶可能是覺得這次出生時機不對,他在未來等你呢。”
阮畫意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她知道畫畫不擅長安慰人,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很厲害了。
看她紅潤的小臉都白了,阮畫意有點愧疚,“我沒事,我會慢慢想明白的,你休息一會吧,都快天亮了,公司那邊,最近要你去處理了。”
提到公司,阮畫意勉強把自己的心思從失去孩子的傷痛中拔出來,認真嚴肅地看着曲幽幽。
“不管凌洛提出什麼條件,都不能答應跟他合作。”
曲幽幽點了點頭,“我知道,他來者不善。”
見閨蜜深以爲然,阮畫意鬆了口氣,她心裏有數就好,免得被凌洛那個大尾巴狼糊弄了。
顧九牧說凌洛不是簡單人物,她也覺得不是。
凌洛那張臉,笑起來就讓她毛骨悚然的,總感覺下一刻他就能一口咬斷她的脖子。
這種伺機而動,隨時會出手的危險,她不會要。
她想了想,又讓曲幽幽提醒蘇言一句,離凌洛遠點。
凌洛那張男女通喫的臉,萬一把蘇言誘惑了怎麼辦?蘇言可是油畫娛樂根正苗紅的花骨朵,決不能被人嚯嚯了。
跟曲幽幽說了好一會,忙碌和緊張稍稍衝散了她心底的悲傷。
可病房裏再次陷入安靜的時候,莫大的悲傷再次將她籠罩。
她不敢睡覺,怕睡着了就會夢見寶寶,寶寶離她越來越遠,而她無能爲力。
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她不想再體驗了。
她捏着被角,雙眼茫然地看着漆黑的窗外,濃郁的黑色就像她現在的心情,看不到一點光明。
顧九牧還在門外守着,沈助理來了一次,曲幽幽沒讓他進來,說沈助理就是顧九牧的幫兇。
沈助理沒有解釋,帶了很多流產女人能喫的營養品,被曲幽幽砰進了垃圾桶,還兇巴巴地瞪了顧九牧一眼。
阮畫意心裏早就亂成了一團麻,也不想面對顧九牧或者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就連白凝,她都沒見。
她在醫院裏躺了半個多月,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醫生給她做了一個全面的檢查,確認沒什麼大問題才讓她出院。
不過出院後也會有很多問題需要注意,曲幽幽讓她一起去曲家住,她沒去,而是去了外公和媽媽的房子,現在是她的。
因爲這次流產大出血,她身體虛弱了很多,本來合身的衣服穿起來跟戲服一樣,寬寬大大的。
“徐阿姨,一定要給畫畫做很多很多好喫的啊!”
聽曲幽幽跟徐阿姨說各種注意事項,阮畫意心裏暖呼呼的,“沒事的,徐阿姨不知道的話可以問我,你不用瞎操心,明天我就能去公司了。”
“去個屁!”曲幽幽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怕我把公司攪黃了嗎?對我要有點信心,別跟我爸一樣。”
她的轉移話題悄無聲息,阮畫意看破不說破,笑眯眯地說相信她。
曲幽幽這才鬆了口氣。
阮畫意也不在意,她現在的確沒有什麼精力去忙工作,只是想找點事情轉移注意力,心裏纔不會那麼難受。
她的手不自覺地落在肚子上,平坦的肚子早就沒有了寶寶。
莫大的傷痛突然像洪水一樣,幾乎要把她淹沒。
徐阿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不過兩人古怪的情緒讓她不安。
爲了不讓她們想到傷心事,徐阿姨也只能挑着高興的事情來說。
阮畫意每天在家裏無所事事,把手機平板等各種東西,只要是有寶寶的痕跡的,都換了新的。
顧九牧每天都會在門口等一會,可她從來不露面。
她還不知道怎麼面對顧九牧。
寶寶,已經沒了。
她給顧九牧準備的心意,也沒了。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說到底,還是她沒有早點告訴顧九牧吧,不然這件事可能不會發生。
“小姐,有人來看你了。”
徐阿姨站在門外,敲了敲門。
她答應了一聲,下樓就看到臉色發白的南寧沛。
“畫畫,你現在身體怎麼樣了?”
南寧沛關切地看着她,前段時間他爲了徹底放下她,答應爸爸出國出差,沒想到回來就聽說她流產了,還差點大出血喪命。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徹底放下阮畫意,可看到她的時候,心裏還是止不住的心疼。
阮畫意沒想到他會來,勉強地勾了勾嘴角,“好多了,南氏集團的生意怎麼樣了?”
見她臉色還是很難看,南寧沛不想用這樣的事情浪費她的精力,潦草說了幾句,就沒有繼續下去了。
兩人聊了一些輕鬆的話題,阮畫意的心情還算不錯,只要不突然提到孩子,她的情緒就相對穩定。
南寧沛不禁有些不安,總覺得她的情緒恢復得太快了,讓人無所適從。
可她沒有表現出一丁點不正常的動作,這讓人很費解。
就連曲幽幽也擔心她現在的情況不對勁,讓徐阿姨經常看着點。
阮畫意把她們的好都記在心裏了,每天像個正常人一樣,喫飯睡覺,除了笑得有點難看,她覺得自己一切都好。
南寧沛沒有留下喫飯,他怕自己突然心疼然後說出不該說的話,也怕讓阮畫意誤會。
等他離開後,阮畫意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白潤的指尖摩挲着茶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