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吩咐一句，就閉上了眼睛。
沈助理安靜地退了出去，順便把門帶上了。
另一邊，阮畫意得知柳婷也受了一點小傷，現在也還在醫院裏，她就直奔柳婷的病房。
“醫生，我真的沒事了，我要出院！”
柳婷看着窗明几淨的病房，眉頭都快擰成一團了。
醫生翻了她的檢查報告，同樣皺緊了眉頭，“你的報告顯示你嚴重營養不良，受傷不住院，你想幹嘛？”
諱疾忌醫，他最擔心這種病人了。
阮畫意站在門口就聽到醫生的話了，臉色微變。
柳婷的確很瘦，一陣風都能吹倒一樣，不然昨天也不可能跟她這個受了傷的人一樣虛弱。
手機微微震動，打開一看，是祝依依的信息，關於柳婷家庭情況的各種資料。
看完資料，她愣了愣。
而柳婷對醫生的話早就習以爲常，敷衍道:“我回去會好好照顧自己，現在我能不能辦出院了？”
“不行，你現在這種情況要留院觀察。”醫生斬釘截鐵，態度讓柳婷覺得爲難。
阮畫意推門而進，柳婷期待的目光一下落在了她身上。
“阮小姐，我可不可以出院了？我爸那邊……”
說話間，柳婷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線。
她遞給柳婷一個安心的眼神，“你父親那邊的醫藥費我們已經解決了，就當我借給你的，以後還給我。”
她沒給柳婷爭論的機會，也在瞭解了柳婷處境後明白她爲什麼不願意站出來解釋了。
柳婷張了張嘴，話哽在嗓子眼裏說不出來。
醫生看她不再執着地要走，這才鬆了口氣，“家屬好好勸勸，病人需要好好休養，多大個人了，還能營養不良。”
說完，醫生就出去了。
安靜的病房裏，她看着柳婷沉默不語。
見柳婷不安地捏着衣角，她正準備說話，柳婷就先開口了。
“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你可以把賬號給我。”
阮畫意微微一笑，“好。”
柳婷不說她也會讓柳婷還錢的，只不過什麼時候還就不一定了。
祝依依給她的資料顯示柳婷家境貧寒，好不容易上了大學，跟羅西在一起，卻一直被羅西精神控制着。
後來她父親病重急需用錢，羅西爲了擺脫她，就打算用錢封住她的嘴。
結果她們也看到了，柳婷不願意發聲，羅西還在瘋狂指責文月月爲什麼不承認她們之間的關係。
呵！
她冷笑一聲。
見柳婷躊躇地站在原地，她認真開口:“其實你的專業和你的能力可以幫助你找一個很好的工作，不一定非要依託羅西，他是什麼人，你現在應該也看明白了。”
柳婷嘴脣抿成一條直線，臉色煞白煞白的。
她知道羅西是什麼樣的人，一直都知道，只不過在自欺欺人罷了。
“阮小姐，能給我考慮的時間嗎？”
柳婷定定地對上她的眸子。
而她，也在柳婷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
“好。”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繼續說道:“這邊的醫療條件不夠好，你父親病重，不如給他換個更好的醫院，錢就當你跟着借的，怎麼樣？”
她也想換個更好的醫院，可她和羅西有約定，想給爸爸足夠的醫藥費，就必須離羅西遠遠的。
只能留在這裏。
阮畫意的話，讓她看到希望。
能在更好的醫院治療，也有足夠的醫療費，爸爸一定會好的。
想罷，她點了點頭，表情難掩激動。
阮畫意立刻讓人安排下去，順便讓沈助理也給顧九牧轉院。
一路上，顧九牧都睡得很沉，她坐在顧九牧身邊，緊張地看着他蒼白的臉，手指不停地扣着手心。
他的呼吸怎麼這麼弱？
怎麼眼睛都不眨一下？
“顧……”
話到嘴邊，她又把話嚥了回去。
還是讓他睡吧，醫生說他失血過多，需要多休息。
一擡頭，就撞上沈助理含笑的目光，心尖微微一顫。
“你看着我幹什麼？”她佯裝淡定地收回目光，卻察覺到沈助理好像看着自己的手。
一低頭，這才發現手心裏都是指甲掐出來的傷口，還滲着絲絲血跡。
“老闆娘，重新考慮考慮老闆？他聽說你來了陽城，馬上就趕過來了，得知發生的山體滑坡，而你失去了聯繫，他都要發瘋了。”
沈助理一本正經地開口。
她都很難相信，這會是沈助理胡說八道。
沈助理一直都非常認真，做事一絲不苟，否則不會在顧九牧身邊工作這麼久。
對上她猶豫的目光，失落在沈助理心底一閃而過。
老闆娘終究還是老闆的，他只要看着老闆娘跟她老闆幸福就好了。
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
顧九牧睡了一路，剛進病房他就緩緩睜開眼睛。
阮畫意給他倒好熱水，就對上他茫然的眼睛。
像剛睡醒的小朋友，眼睛亮亮的，帶着一點無辜和茫然。
“醒了，喫點東西？”她輕聲問道。
顧九牧搖了搖頭，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臉。
他就想一直看着她，免得她什麼時候又跑了。
阮畫意見狀，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額頭，“累了就休息，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守着的。”
“真的。”顧九牧定定地看着她，心裏忐忑不安。
她心底微微泛起疼，點了點頭，“真的。”
在回來的路上，她一直在想，顧九牧在她心裏到底是什麼位置。
顧九牧身上血跡斑斑的模樣重新浮現在眼前，她的心就忍不住抽疼。
如果他徹底在她的世界裏消失，就意味着她徹底失去了這個人。
她會是什麼反應？大概，跟她當初出國一樣，生不如死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
顧九牧把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你一直陪着我。”
兩人默契地對曾經的事情閉口不提。
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安靜地守在牀邊，看他緩緩閉上眼睛，忐忑的心這才慢慢落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