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牧臉色微變。
見狀,阮畫意嘴角微微上揚,抱着玫瑰花走到他身邊,“還不上車?難道你準備開車啊?”
話音未落,她已經打開了車門,示意顧九牧上車。
顧九牧嘴角一揚,得意地看了凌洛一眼,笑呵呵地上了車。
玫瑰花的香味圍繞着他。
阮畫意把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多大的人了,還跟表弟置什麼氣。
她坐在顧九牧身邊,一擡頭就看到駕駛座上的沈助理。
沈助理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笑着跟她打招呼,“老闆娘好,恭喜拿下白月項目。”
她笑得眉眼彎彎,說了聲謝謝。
凌洛哼唧一聲,正打算上車,沈助理就把車門鎖住了。
他彎下腰,敲了敲車窗,眸底帶着幾分戲謔。
“什麼意思?”
顧九牧坐得很端正,目光從他臉上一掃而過,車窗也放了下去。
“你等着外公一起,不要跟着我們。”
把他當成電燈泡的態度再明顯不過了。
可凌洛偏偏不識相,就打算跟在兩人身邊,直挺挺地站在車子旁邊。
“開車,送畫畫回家。”
顧九牧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一聲令下,沈助理啓動車子。
凌洛還沒回過神來,車子就疾馳而去,剩他一個人愣在原地喫灰。
這特喵的!
他有一句髒話不知道能不能罵。
“真不是個東西!”
凌洛氣得磨了磨後槽牙,至於這麼小氣嗎?他也不是挖牆腳的人吶!
顧九牧透過後視鏡看了原地的凌洛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偶爾任性一下,也挺有意思的。
阮畫意靠在車座靠背上,已經睡着了。
這幾天都沒能睡一個好覺,這會安定下來,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車子一路開到了醫院,沈助理剛回過頭來,顧九牧眼神示意他不要說話,免得吵到阮畫意。
沈助理安靜地坐着,閉目養神,假裝不知道顧九牧一直在看老闆娘。
老闆的卑微,不是他能看穿的。
阮畫意醒來時,自己已經躺在醫院的病牀上了,旁邊是顧九牧的病牀,他正在處理文件,眉頭都快擰成一團了,工作不順利啊。
她慢吞吞地爬起來,拉開窗簾,天大亮了。
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她慢悠悠地洗漱,出來喫早餐。
喫過以後,她就去了外公的病房。
“外公!”她笑眯眯地站在牀邊,手裏提着剛去買的水果。
不然外公又要說她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老爺子見狀,眼睛都笑彎了。
“這麼一大早就來了,公司的事情忙完了?”
“忙完了,白月項目拿下了,可以休息一段時間,能多陪陪外公你啦。”
她乖巧地坐着,手裏正在剝橘子。
宋老爺子見她還是有些憔悴,不免心疼。
“要不然把公司交給手底下人去管理,你自己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看看你這臉,蠟黃蠟黃的。”
這就被嫌棄了?她哭笑不得地把橘子遞給老爺子,“我就是沒化妝,外公你可別嫌棄我啊。”
宋老爺子鼻子裏發出嗤聲,白了她一眼,“我有什麼好嫌棄的,就怕你被別人嫌棄。”
“比如呢?”她笑着眨了眨眼睛,大有要老爺子說明白的架勢。
病房的門咔噠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一身白大褂的司徒遇走了進來。
“畫畫來了,喫早餐了嗎?”
突然的親近讓她猝不及防,剛剝掉一塊皮的橘子就被指甲戳了一個小口子。
“好好說話!”她白了一眼吊兒郎當的司徒遇,“都準備好了嗎?”
“明天才手術,你緊張什麼?”司徒遇學着她的樣子翻了個白眼,嘴角卻微微上揚。
被說中了心思,她不由得抿緊了脣。
她的確超級緊張,努力了這麼久,阮氏拿回來了,屬於宋家的一切都被她拿回來了,外公的病情也有了好轉,還有了康復的可能。
可她總覺得像夢一樣,稍不注意就會被打斷。
不安在她心底肆無忌憚地蔓延。
好像有什麼事情會超出她的控制……
一隻溫熱的手落在她肩膀上。
顧九牧看着滿臉擔心的她,輕聲安慰:“會平安的,不要擔心。”
他會一直陪着她。
溫柔的話語陡然驚醒了她,一擡頭,就陷進了他眼睛的溫柔漩渦裏。
“咳咳!”
宋老爺子使勁咳嗽兩聲,“注意場合啊,別以爲我外孫女這麼傻,隨便你怎麼騙。”
顧九牧臉色微變,眼底是深深的愧疚。
“外公,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錯,我一定會贖罪,您不要動氣。”
他依依不捨地拉開了跟阮畫意的距離,一臉愧疚地看向宋老爺子。
見狀,宋老爺子移開視線不看他,反而看向了司徒遇,“好好加油,你跟小意也是有假夫妻的緣分的。”
“好!”司徒遇笑開了花,湛藍的眼睛裏倒映着阮畫意精緻的臉龐。
顧九牧忍不住捏了捏手心。
阮畫意更是無奈,“外公,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這話一出,宋老爺子臉色猛地一沉,呵斥道:“你忘了他怎麼傷害你了?”
她喉頭一梗。
忘?
就算她刻意不去想,手還是會下意識地摸摸肚子,就好像孩子一直在她腹中。
等她反應過來才意識到,孩子已經不在了。
這種間歇性遺忘治不好她心裏的傷痛。
嫣紅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顧九牧頂着壓力,站在她身邊用力地握着她的手,“之前是我的錯,但請外公相信,我已經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以後一定會用餘生來彌補畫畫,絕不會傷害她。”
“呵!”宋老爺子冷哼一聲,“刀子沒捅在你身上,你當然覺得可以彌補了,痛徹心扉的又不是你。”
他臉色驀地一白。
過去的種種都重新浮現在眼前,阮畫意緊抿着脣,臉色慘白慘白的。
手背上的溫暖變成了烈火灼燒,痛意非常。
她手足無措地甩開他的手,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心底一片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