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囁嚅着嘴脣，腦子裏亂哄哄的，理不清頭緒。
顧九牧沉沉地嘆了口氣，輕輕把她擁在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感受到她身體微微顫抖，“畫畫，不要因爲一句話就亂了分寸，或許，他們就等着你去找他們。”
阮畫意瞳孔微縮，下意識抱緊了顧九牧。
差點忘了，阮平文和阮詩情一直等着她出錯。
她咬了咬嘴脣，悶聲點頭，“我心裏有數，不會衝動。”
“不衝動就好，有問題跟我說，當年的事情，我跟你一起調查。”
顧九牧揉了揉她的頭髮，“真相一定會水落石出的，該付出代價的，都要付出代價。”
“嗯。”她堅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除夕，她和顧九牧帶着一大堆年貨去了凌家。
原本宋老爺子想要自己在家過年的，可凌老爺子執意挽留，都是一家人，也沒什麼可回去一個人過的。
見宋老爺子坐在池塘邊上發呆，阮畫意不由得抿嘴一笑，“外公，想什麼呢？”
宋老爺子這纔回過神來，笑呵呵地說看魚呢。
她瞥了眼都快凍上的池塘，眉梢一挑，“魚都被凌外公轉移到室內了，您在這看什麼魚？”
“你這丫頭，盡挑我的漏洞。”宋老爺子嗔了她一眼，滿是皺紋的臉上卻沒有不高興，只是笑起來，笑意不達眼底。
阮畫意抿嘴一笑，“這不是怕您老爺子心情不好還不好意思跟我們說嘛，我就來關心一下你。”
宋老爺子哼唧一聲，“幾十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能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就是出來透口氣兒，外面冷，你趕緊進去。”
說着，他就擺擺手，示意她趕緊進客廳去。
她卻定定地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老爺子，“外公，你還知道冷呀，快跟我一起進去了。”
自知說不過阮畫意，宋老爺子沉沉地嘆了口氣，“走吧。”
話音未落，宋老爺子就拄着柺杖起來了，“走吧走吧，真是囉囉嗦嗦的。”
見外公眼底滿是嫌棄，阮畫意忍不住揚起嘴角。
可看着外公慢騰騰地往客廳走去，她鼻子忽然酸酸的。
外公在想媽媽，她知道。
以前外公都是跟她們一起過年的，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和媽媽外公一起過年，最開始還有一個阮平文。
直到白蓮的出現。
現在想想，媽媽的病情來勢洶洶，之前沒有一丁點徵兆。
外公當時一着急，也病倒了，阮平文理所應當地接手公司，成了公司一把手。
而媽媽的病牀前，多了白蓮母女倆，趾高氣揚地告訴媽媽，她們即將取代她，成爲阮太太和阮家大小姐。
那天的爭吵一幕幕浮現，她下意識捏緊了拳頭。
媽媽的病，的確來得太奇怪了。
如果當初的她再大一點，強勢一點，或許就不會失去媽媽了。
一想到阮平文爲了公司，爲了把白蓮母女帶進家門很可能做了那些事情，她就渾身發冷，好似血液逆流。
怎麼會這麼狠毒！
“表嫂，想什麼呢？”
凌琅下樓就看見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輕聲問道。
“兩個老爺子說要下盤棋，一決勝負呢。”說着，凌琅還學凌老爺子拄着柺杖氣勢洶洶的樣子，惹得阮畫意笑彎了眼睛。
凌琅說快要開飯了，今天準備了特別多的好喫的。
凌家一直都有一起過年的習慣，今年尤其熱鬧，因爲多了她們一家三口。
阮畫意莞爾一笑，寶石一般明亮的眼睛裏滿是笑意，“過年熱熱鬧鬧的就是好，今年外公還有凌外公陪着一塊，兩個老爺子湊一起，做什麼都有意思。”
說着，兩人相視一笑，都忍不住笑了。
還真是這樣！
“哎呀，你不能走這一步，你這麼走，我怎麼辦嘛！”宋老爺子氣得直拍桌子，喫飯的胃口都沒了。
凌老爺子咧嘴一笑，“怎麼不能走這一步了？你剛剛還差點把我的路上堵死了呢，今天我就要跟你一決高下！”
“你你你！”
“我我我？”
“……”
大家早就對兩個老爺子爲下棋爭論見怪不怪了，誰讓兩個老爺子沒朋友呢。
只能互相傷害。
看着兩個外公嘟嘟囔囔的樣子，阮畫意無奈地搖了搖頭，“沒辦法。”
“就讓他們吵吧，我聽說老爺子每天都要吵兩句。”顧九牧攬着她的肩膀，眼底盡是溫柔繾綣的笑意。
她說了聲好，兩人就隨意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客廳有一個很大的沙發，凌洛和凌琅一人霸佔了一個小的沙發，葛優躺着，簡直不要太舒服。
凌月忙裏忙外，準備除夕夜的大餐。
電視正在播放凌洛和姜雨主演的電視劇，一向不在乎自己身材的凌洛扔了一片薯片在嘴裏，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快看，我是不是很帥？”
大家沒有反應。
就聽見凌洛哼唧一聲，泄憤一樣，把薯片嚼得咔擦咔擦的。
凌琅一臉嫌棄，“真不知道嫂子爲什麼會看上你，在外面冷冰冰的樣子，在家就跟個二傻子一樣，也不怕以後的孩子跟你一樣。”
“你說什麼呢！你這是污衊你知道嗎？你哥我聰明絕頂。”
說着，凌洛還有點傲嬌地擡起下巴。
凌琅只是嗤了一聲，不說話了。
凌洛被氣得捂着胸口，幽怨地看着親妹子。
兄妹倆見面就掐架，阮畫意都習慣了。
她漫不經心地撇撇嘴，“我們還要看電視呢，凌洛你不樂意就別看了。”
“你們蛇鼠一窩！”
“凌洛你說什麼呢！”廚房裏傳來凌月的呵斥聲。
凌洛立馬慫了。
這個家最有威嚴的不是年紀最大的兩個老爺子，而是凌月。
就連後來上門的宋老爺子都拿凌月沒辦法，大小事情都要乖乖聽話。
凌月說，兩個老爺子不聽話，要管着，不然跟兩個小孩沒區別。
她當時聽到這話時，笑得肚子疼，外公就在她旁邊，幽怨得像個小寡婦。
“一物降一物啊！”她感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