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牧目送她進去,在搶救室門關上的剎那,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受傷的本來應該是他,畫畫怎麼會出現!
“顧九牧!”
曲幽幽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看着亮燈的搶救室,狠狠推了他一把,“夠了嗎?你害畫畫害夠了嗎?她因爲你進了幾次醫院,經歷了幾次搶救你還記得嗎?!”
曲幽幽急得心慌氣短,要不是南寧沛跟上來攔着,她恐怕一巴掌就打在顧九牧臉上了。
“幽幽,你冷靜點。”
南寧沛拍了拍她的後背,掃了顧九牧一眼,道:“顧九爺,早在畫畫回國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你太獨立專行了,根本不會顧及畫畫心情,你當初誤會她,她什麼都沒說,後來,說離婚就離婚,你不應該站在這了。”
顧九牧直直地看着緊閉的搶救室大門,痛苦地閉上眼睛。
南寧沛說得對,要不是他,畫畫不會受那麼多罪。
“喂,外公,什麼?!”曲幽幽剛接到宋老爺子的電話,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徐阿姨的聲音,“外公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我馬上過來。”
曲幽幽掛斷電話,小臉蒼白,“外公知道了畫畫的事情,昏倒了,現在也在醫院,司徒遇在給他檢查,我過去一趟。”
“我陪你一起。”
“你在這等着。”曲幽幽冷冷看了顧九牧一眼,“別讓他再插手畫畫的事情,今天,畫畫就是爲了他,纔去的顧家
老宅。”
顧九牧身體一震。
還是爲了他嗎?
他暗暗捏緊了拳頭,爲了不讓她去國外,他給宋氏和油畫娛樂動了一些手腳,才一直拖着她的進度。
要是他沒動手腳,她現在是不是應該在國外了?
顧九牧眼睛發紅,直直地看着搶救室大門。
“畫畫……”
他在門口守了三個多小時,感覺就像過了一個世紀。
終於,搶救醫生走了出來,面色凝重道:“暫時沒有危險了,但還沒有徹底脫離危險,要觀察一段時間。”
曲幽幽一把抓住醫生的手,臉色發白:“那她什麼時候能醒?”
醫生輕嘆了口氣,“暫時還不確定,如果這三個月能醒過來,那就沒事了,如果醒不來,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砰!
“外公!”剛剛強撐着過來的宋老爺子聽到這話,臉色一白,倒在了地上。
“快!”司徒遇立刻讓護士把老爺子推進搶救室。
曲幽幽和南寧沛不得不分開幫忙。
顧九牧目送阮畫意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眼神徹底黯淡下去。
沈助理踉踉蹌蹌地跑了進來,見顧九牧還在地上癱坐着,眼神發冷,“與其在這自暴自棄,不如查查,阮總爲什麼會去顧家老宅!”
這話一出,顧九牧心頭一震,擡頭看向沈助理。
晚上,白安然慌亂地坐在客廳裏,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笑還是害怕。
阮畫意很可能再也醒不來了,顧九牧身邊的人,只能是她了。
可她怎麼就這麼心慌
呢!
白安然捂着胸口,難受地喘息着。
嗡嗡!
手機瘋狂振動着,她看清來電顯示,不是顧九牧,她鬆了口氣。
“喂,妍姐。”
“白安然,你可以啊!膽大包天,真想把自己送上絕路啊!”
齊妍暴躁地拍打桌子,“你竟然就是那個白染染,你竟然一直在裝,你知不知道頂替別人身份也是違法的!”
白安然腦子轟的一下,一片空白。
“妍姐,你在說什麼啊?”
她扯了扯嘴角,試圖解釋,卻被齊妍冷冷打斷。
“你什麼都別說,現在已經傳開了,你的星途算是毀了,公司會給你發解約合同,等着吧。”
不等白安然反應過來,門鈴聲響起,她草木皆兵地哆嗦了一下,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從貓眼往外看。
顧九牧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全是冷意。
她猛地哆嗦了一下。
“白安然,開門。”
顧九牧語氣冷得可怕,“你以爲,你教唆一個瘋子,你就無罪了嗎?”
……
兩個月後。
顧九牧捧着一大束鮮豔的向日葵,推門而進,熟練地換掉花瓶裏的花。
明亮的顏色在蒼白的病房裏顯得格外溫暖。
“畫畫,我來了,外公今天狀態不錯,不僅喝了一碗粥,還潑了我一碗,力氣很足,看樣子,再活個幾十年,給我們帶孩子都可以。”
顧九牧一邊說着,一邊拉開窗簾。
溫暖的陽光肆無忌憚地鑽進病房,照耀在阮畫意蒼白的臉上。
“
公司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國外分部,沈助理主動申請過去了,國內有祝依依,你放心,不管你睡多久,醒來的時候,公司依然好好的。”
他伸手,輕輕摩挲着她的手指,“畫畫,你什麼時候醒啊?害了你的人,都付出代價了,等你醒了,我講給你聽。”
牀上的人,輕輕眨了眨眼睛,只不過他一直低着頭,什麼也沒看到。
“畫畫——”
顧九牧忍不住哽咽,“等你醒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好不好?”
“好。”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就好像隨時都會消散在空中。
顧九牧身體一僵,再擡頭,就對上阮畫意那雙含笑的眸子。
“畫畫,你——真的醒了?!”
溫熱的眼淚打溼了阮畫意的手背,她笑着點了點頭。
在顧九牧進門之前,她已經醒了,她也從手機上看到了那些人的下場。
白蓮真的瘋了,阮詩情爲了保住媽媽,把手裏股份換都轉給了她。
白安然被定爲教唆殺人罪,同謀,坐牢了。
而顧廷修,把錦悅集團還給了蘇家,帶着顧明海和顧夫人去了國外,想必再也不回來了。
她還收到了顧廷修的信息,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她這一覺睡得很長,總是能聽到顧九牧跟她說的話。
每一次,她都想回答:好。
現在,終於得償所願了。
“醫生,叫醫生來!”顧九牧喜不自勝,雖然知道她醒來就基本沒事了,可還是放心不下,要醫生檢查。
幾
次確認她沒事之後,顧九牧才守在她身邊。
阮畫意嘴角輕揚,輕聲道:“你握這麼緊,我的手都快要斷了。”
話落,顧九牧才慌亂地收回手。
“畫畫,你原諒我,好不好?”
說着,他像個小孩子,忐忑不安地低下頭。
“好。”
阮畫意輕聲答應,在她昏迷前的最後一秒,她就已經原諒他了。
明知道白安然在算計她,她還是去了。
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受罪啊!
手指上突然多了一個冰涼的東西,她擡手一看,目光一滯。
“喜歡嗎?”顧九牧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怔愣地看着戒指,“你是,陳意?”
“是啊,本來以爲,這輩子都只能用那個身份對你好了,畫畫,我很開心。”
顧九牧握緊她的手,“幸好,我還有機會陪在你身邊。”
“嗯。”
她輕輕點頭。
幸好,她醒了。
幸好,她聽到了好多顧九牧的心裏話。
幸好,他們重新走到了一起,未來的幾十年裏,她身邊的人,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