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食客們激動了,這可以比懸賞金多多了,也有面子多了,一個個摩拳擦掌,沒事兒就到處溜達走訪,比街道辦的人家訪還積極。
程亮多想了一層,剛好他還有個客戶在印刷廠是個小領導,乾脆拿着錢帶着傢俱去找人家,傢俱不收錢,還給錢讓幫忙寫個懸賞啓事,油印出來。
油印的啓事一出來,他立即去了各個老人家愛去的小廣場,讓人家幫忙張貼啓事,說好了規矩,先給三分之一的錢,等抽查滿意了,再給剩下的三分之二。
他人比較忙,乾脆就僱了街上騎着自行車亂溜達的小青年幫忙檢查,日結工資。
因爲給的不少,所以這小廣告一樣的啓事迅速貼到了人羣密集的地方,連火車站都貼了。
一邊是鋪天蓋地的懸賞啓事,一邊是偵探上身的人民羣衆,幾乎才兩天,蹲守在飯館採集信息的工作人員就篩選出了有用信息。
那個墨鏡男除了腮骨有點突出,人比較瘦,額頭比較窄,頭髮比較長,中分之外,羣衆間爆出來的信息比較統一的是那人左邊的脖子靠近耳朵後面的地方有個長了毛的黑痣,黃牙,手上汗毛也重,走路有點外八。
這信息一出,幾乎就全了。
公安那邊迅速找到墨鏡男的住址,結果人去樓空。再一問家裏還有什麼人,都說是個孤兒,人是喫百家飯長大的,養不熟還小偷小摸。
知道墨鏡男最近往哪兒跑之後,又回了首都那個地方去查,查來查去,沒找到墨鏡男的接頭人,倒是知道了他的行蹤。
一路查過去,發現人已經出了省。
而別的同事盯着的人,沒有一點異常,似乎再正常不過,讓人有些懷疑是不是跟錯了人。
“出省了”
林微考完最後一場,被小錢接回家,就聽見老爺子如此說。
“對,這戴墨鏡的男人倒是確定了身份,可現在已經不在首都了。他票買的是首都到疆省,可這中間他要是下車也是有可能的”
老爺子說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那墨鏡男下車的站點也就那幾個站點,招呼已經打下去了,這個人抓到也是早晚的事兒。”
這事兒還沒定性,想要弄個國家通緝令什麼的也不容易。
不過,這不代表他們自己不可以懸賞。只要那人敢再出現,他們就有辦法抓到他。
“嗯,辛苦爺爺了。”
林微心裏感動,“我”
話還沒說完,門突然被推開,林微扭頭去看,結果發現自己並不認識。
小姑娘扎着兩根略發黃的辮子,鵝蛋臉上沒什麼肉,顯得乾巴巴的。大眼睛小嘴巴,看起來怯生生的。
人倒是挺整潔,衣服雖說有補丁,但卻洗的乾乾淨淨。
“這是”
林微不認識她,自然扭頭問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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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可也不對,婆婆說了要找有照顧產婦孕婦的中年大嫂。
這小姑娘明顯不對版。
“我老戰友的孫女。”老爺子招招手,喊小姑娘過來,“她叫金花,今年虛歲十八,比你小上一歲多。”
等金花走上前,老爺子指着林微笑道,“這是我孫媳婦兒,林微,你喊她嫂子就行。她是大學生,你有啥不懂的,可以問她。”
“嫂嫂子。”
金花看了林微一眼,很快垂下眼睛,視線下移,看到她嫩的玉脂般的手,把自己已經生了凍瘡的手隱到袖子裏。
林微笑吟吟地應了一聲,起身過去把她手裏的菜兜子接過去,把她按下來坐在沙發上,“你先陪爺爺說說話。”
說着,把菜兜子放進廚房,這才走出來,“金花現在學的是高中課程還是初中課程”
“高中。”
也許是說到了她熟悉的東西,她聲音大小正常了一些。但,仍舊是不怎麼直視人。
林微不強求,一直掛着笑,“剛好我有一個朋友,他高中課程已經學完,等我們考試周過去,我去找他把高中課本全找過來,給你學習。”
她給王志找的高中課本和習題冊,王志都學習過了一遍,現在用不着,剛好給這個叫金花的姑娘用。
有上進的心,她覺得不錯。
至於這姑娘啥身世,什麼遭遇,她可以和老爺子私下裏詢問。
“謝謝嫂子。”
金花擡頭,仔細看了林微一眼。
林微能感覺到她視線在自己臉上逡巡,善意地笑笑,沒有憐憫,沒有鄙夷,再正常不過的平等對待。
“明年要參加高考”
人最怕相顧無言,這姑娘又怯生生的,讓她忍不住想起紅樓夢裏的林妹妹,林微只好繼續發問。
“明年可能不行了”金花眼淚打着轉,“我沒報名”
聞言,林微看了老爺子一眼,見他目露鼓勵,給她示意,她只好小心試探,“沒關係,如果覺得沒把握,咱們明年把基礎打紮實,來年再考也行”
這姑娘說是十八,看着極爲瘦小,要不是個子還行,她都以爲這人不過十四五。
“我,我是班裏的第一名。”金花咬咬牙,“成績,成績老師都誇的。她說,如果考試,我明年一定能考個好大學”
林微默了一下。
這是沒錢報名
她記得報名費並不高
不過這姑娘要是和她一樣來自農村,村鎮又沒有設考點的,大概往返車費和其他花銷還真成問題。
糧食現在不缺,但落到手裏的錢還是有限。
“你不用擔心,只要你成績好,我想辦法給你報名。”老爺子見狀,保證道,“你安心學習準備考試就行。”
不就是個報名嗎他還就不信了不能報上去。
“謝謝爺爺”
金花有些激動,眼睛裏乍然冒出希望來,“噗通”一聲給老爺子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