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姥姥這會兒把魚清蒸上,過來客廳看看重外孫,正好聽見這麼一句話,臉上頓時笑開了,眼睛直直看着林老太太,拍手道,“就像那句話咋說的來着哎對了流氓就是流氓,到了老那也是老流氓”
說着,坐在林老太太身邊,抓着她的手,一副跟她促膝長談的樣子,“不說首都這邊,就說咱們鎮子上的派出所。不知道親家母還記不記得,那個誰來着,被關進了監獄,出來之後,大家不還說他是勞改犯嗎”
“監獄”和“勞改犯”兩字,程姥姥咬字清晰且重,直接把老太太氣個倒昂
這是啥意思
這不是在詛咒她閨女出來之後也沒個好嗎
老太太憋得臉通紅,好一會兒才咬牙道,“有時候也不一樣”
“不一樣”程姥姥楞了一下,虛心求教,“咋就不一樣了咱們這公安局的同志還能把好人給抓進監獄”
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再不是十年動盪的時候,冤假錯案一直在平反呢。
況且,有些事兒都眼見爲實了
“就是不一樣”林老太太簡直要氣死,“有些人是被逼的”
她閨女就是被賤人逼不得已才動手的
程姥姥恍然大悟狀:“老太太,我可不是說明月,你別多想啊”
林老太太更生氣了,臉色發青,有心抓撓程姥姥幾把,可想想來的時候老伴的話,就沒敢付諸行動。
可心裏到底不甘心
看着程姥姥還抓着她的手,眼裏一狠,就準備佔個便宜,讓程姥姥喫個暗虧。
可惜程姥姥也不是喫素的,再說守寡這麼多年,什麼眼色沒看過使勁兒拍了一下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鬆開,“這大過年的,別提晦氣事兒了高高興興的過個年,圖個好彩頭”
說着,站起身,背對着林老太太,看着林微眼裏閃爍的笑意,微微擡了下巴,嗔怪道:“微微啊,你說你來就來了,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有些人咋喫地安心喲”
林書浩和林果聽得雲裏霧裏,倒是穀雨聽明白了,低着頭,抿着小嘴忍笑。
她很喜歡程姥姥和林微姐呀
“姥姥,我真是太喜歡你了。”林微看着姥姥和奶奶過招,幾乎把奶奶壓制的說不出一句話來,整個人都精神抖擻了。
姜果然是老的辣
“又不是小孩兒了,喜歡啥喜歡啊。”程姥姥笑罵道,“你就是撒嬌,我今年也不會多給你一毛壓歲錢”
“那給一塊”林微涎着笑臉,“總不能拂曉比我多吧那我多沒面子啊”
程姥姥被逗的大笑,指着她道,“你都多大了喲還跟一個小奶孩兒計較”
“我也是孩子”
眨巴眨巴眼,林微把拂曉湊到自己臉邊,無恥賣萌,“臉都一樣白,可不能厚此薄彼”
林果當真以爲她姐計較這麼一塊錢,想到自己豐收的小金庫,插話進來,“姐,我給你”
語氣極爲財大氣粗
林微:“”
傻孩子誒,她哪裏是計較一塊
“行了行了,不跟你貧了,蒸的魚到時間了。”程姥姥擺擺手,趕緊跑廚房裏去了。
程曼幾個來回搬了幾次,終於把東西先卸到了家門口,想着正屋人來人往,東西堵着不方便,想了想,就放在了以前彭兵住的房間。
等把年節禮物都弄好,程曼擦了手進來了,看見林微正喂拂曉喝奶,心裏的氣兒降低了一些。
可還是沒忍住,懟了一句,“你咋不把家都搬過來”
這麼多東西,得花多少錢
女婿津貼纔多少
她自己都斷了孕產婦福利,連帶着拂曉都沒了半年的牛奶,不該省省嗎
“我可想了”林微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認真點點頭,遺憾道,“就是車太小了。”
程曼氣得差點沒暈過去,“你咋不用火車送過來”
“火車不外借啊。”林微繼續遺憾,“要是外借,咱們家再來條鐵軌,我指定就用了。不過,下次可以讓唐慎開卡車過來”
程曼:“”
死妮子
程曼氣得直接不想理她了,轉身往臥室去,打開鎖上的抽屜,又抽了十張大團結塞進之前準備好給拂曉的壓歲錢紅包裏。
“媽媽你幹啥呢”林微在客廳一邊喂拂曉,一邊喊程曼,“拂曉想姥姥了”
“她一個小孩子想什麼想我看到是你,挺想捱打的”
程曼說着,從臥室裏出來,見拂曉乖乖喝完了奶,俯身把她抱走,“姥姥的小乖乖誒想姥姥了沒”
林微:“”
有程曼抱着拂曉,林微到院子裏走了走,壓下了剛纔翻涌而上的嘔吐感。
林果已經帶着林書浩和林穀雨出去玩了,估計沒個十來分鐘是回不來的。
她站在院子裏好一會兒,才慢慢往廚房去。
最後,還是終止於廚房門口。
也是奇了怪了,都兩個月了,怎麼突然想吐了
她仔細回想一下,今兒也沒喫什麼特別的東西吶。
“怎麼了”
程姥姥揮舞着鍋鏟,一看林微的表情,忙招呼楊文慧,“她大伯孃,你先幫我翻炒兩下。”
說着,到了門口,“想吐不舒服”
“有點想吐”林微剛纔嘔吐感上來,衝得兩眼都泛着水光,睫毛根部溼漉漉的,看起來有點可憐。
程姥姥立時就心疼了,“你去坐着,我回家給你拿點好東西。”
“都快喫飯了,姥姥你別再跑回去了。”林微拽住她,“我現在沒剛纔那感覺了。”
“沒兩步路。”程姥姥拍拍她的手,“是醃漬的金桔,早前芳芳送過來的,說是她的一個小學徒老家給寄過來的。給你喫正好。”
她沒打開喫過,只是聞着那個味兒,挺好的。
這東西不常見,光是顏色都看着好看。
年前她就想送過去,只是女婿這邊沒個人照應,年貨都準備的坑坑巴巴的,再加上還有飯館要盤點,她想也沒咋想,就接過了這個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