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局把門打開,讓兩人進來。“是局子裏有事兒,還是你們要”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季嬸兒攔住,“要什麼要沒看孩子拎着東西來的嗎根本就不是局子裏有事兒你好好呆在家裏吧,實在待不住,你就去輔導孩子做功課。”
沒見過這樣的
一天不去局子裏看看,能死嗎
“孩子學習不是挺好的嗎”季局嘟囔,“我能輔導個什麼啊”
他的文化程度是可以,可閨女上的是大學,他能教什麼
教拳腳功夫
估計她能捶死他
“再說,孩子都是大學生了,有啥作業啊”
找藉口都不會找。
季嬸兒根本就不搭理他,招呼着小常和唐慎坐下,笑道,“人來了就好,還送什麼東西,客氣了不是”
說着,喊了一嗓子,“季毛毛,下來給你唐哥和常哥倒杯茶。別整天躲在屋子裏不出來。”
季局:“”
呵呵,剛纔還讓他上去給孩子輔導功課呢,這會兒就讓孩子下來待客了。
季毛毛是季局最小的閨女,今年二十二,恢復高考後第二年,上了兩年高中,八一年考上的大學,現在已經上了半年課了。
她本來學的是工科,迫於她爹的淫威,只好硬着頭皮去學外語,結果才上了三個月大學課程,她爹就拿了一疊子國外刑偵類的書讓她翻譯
她會個雞毛啊
認識的外語系的師兄師姐們,水平高的有自己的事兒要做,水平低的翻譯不了,她硬着頭皮搬着字典翻譯了幾段,直接歇菜。
然後,就被她爹拎着去了林姐姐那兒
是的,按理說是喊嫂子的。
但是她不願意
喊嫂子多俗氣,把人喊老了不說,也不好聽
她爹揍她,她也沒鬆口,再加上林姐姐求情,這事兒就沒啥異議了
“唐哥”
季毛毛出來,倒了一杯水,給他遞過去,“給你。”
然後又給小常倒了一杯,“常哥好。”
倒完茶,看見旁邊的一箱水果罐頭,一下撲了過去,滿臉幸福,“哎呀,還是我林姐姐想着我”
那酒是給她爹的,這罐頭絕對是給她的
林姐姐
唐慎看看季毛毛,再看看她摟在懷裏的罐頭箱子,挑了挑眉,難道不是喊嫂子
“不喊嫂子”
他問。
“喊什麼嫂子啊”季毛毛揮揮手,徒手打開箱子,挖出來一罐水果罐頭,熟練地翻過來拍了拍瓶底,正過來擰開,拿了勺子,窩在客廳,笑嘻嘻道,“喊林姐姐多好聽我同學都羨慕我有這麼個姐姐呢”
“哎對了,唐哥等會兒你走的時候說一聲,我有送給林姐姐的禮物。”季毛毛塞嘴裏一口果肉,道,“你幫我帶給她,這樣大年初一就能用上了。”
“什麼禮物啊”
唐慎漫不經心地問道,“聽這口氣,特意準備的”
“圍脖”季毛毛得意,“專門跟我們宿管阿姨學的,她那花樣兒特多。
”
聽說,宿管阿姨織出來的圍脖都是拿出去賣的。
“你個不孝女”
季局一下子炸毛了,“從小到大,你想過你老子沒別說圍脖了,你給老子剝過一個雞蛋沒有你自己說”
季毛毛一愣,看看她爹,又看看旁邊拉架的唐慎,有些懵懵的。
她是不是被人給陰了
“都說閨女是小棉襖,你連你哥都不如你哥好歹還給我送過飯,送過傘”
季局心裏的不平衡突然爆發了,“你給你媽,你哥都送過的”
現在又加個林姐姐
“爸”季毛毛抱着罐頭躲開她爹的大手,大喊,“是我媽和我哥說的,說我好看,不要去公安局那兒露臉,危險”
“在家的時候我給你端過熱水,拿過拖鞋,遞過毛巾的”
就是他回來的時間越來越少,她沒辦法表現嘛
真是的,這都要計較,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毛巾啥顏色的”
“啊”話題突然轉移,季毛毛楞了一下,“銀灰色啊,咋啦”
她看林姐姐衣櫃裏的衣服都差不多這個色系,當時跟室友一起買毛線的時候,就挑了這個色。
等回答完,才發現並不是她爹問的問題。
還沒等回頭,季局道,“拿出來讓你唐哥看看,看看能不能帶去上班。”
“哦。”
季毛毛應了一聲,放下手裏的罐頭,跑回房間把圍脖拿了出來。遞給唐慎,“喏,就是這條。怕林姐姐嫌太花,我沒織什麼花紋,只是講究了一下針法。”
這針法不分男女,簡潔大方,誰戴都挺合適。
唐慎看了一會兒,點點頭,遞給季局,“季局你看,毛毛的手工挺好。這花紋,好像男女都挺適合的。”
季局接過去之後,唐慎看向毛毛,“有進步啊。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離假小子又遠了一步。”
“嘿嘿。這都是林姐姐的功勞。”季毛毛靦腆了一下,“林姐姐選的衣服也好的。”
她媽給她買的或者做的衣服,跟林姐姐給她指導過買的衣服,穿起來跟兩個人一樣
打那兒以後,她終於明白什麼叫“人靠衣服馬靠鞍”了。
倆人說着話,旁邊季局看着那圍脖,越看越喜歡,悄摸地瞅了女兒一眼。
小常見狀,給他打了個掩護,季局才輕手輕腳地離開,等藏好了地方,走回原地,嚴肅地咳了一下,“小唐,你們有什麼事兒要跟我說”
“可能要到外面去說。”
唐慎起身,朝季毛毛招招手,“你嫂子給你準備了一套新年穿的衣服,在車上呢,去拿。”
然後笑着對廚房裏忙活的季嬸兒道,“季嬸兒,我帶季叔出去一趟,一個半小時內把人帶回來,您看成嗎”
“成成成去吧去吧,不回來都成,就你季叔那心思,不讓他去一趟局子裏,他能把屋子裏的地板給磨平了”
放行之後,季局朝唐慎打了個手勢,然後靜待。
果然,不大會兒,季毛毛“嗷”一嗓子拿了個袋子進來,一臉幸福地跑到了屋裏去試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