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瞥見，心裏梗了一下，收了臉上的笑，進了院子。
週二本來也想溜，冷不丁瞧見林微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忙站直了身子，喊了一聲“嬸嬸”。
“帶着你的課本過來，順便多拿點草稿紙。”
林微說完，轉身就走。看來給他的壓力還不夠，沒幾天就考試了，他東想西想不說，甚至還打算出去浪蕩。
週二恭恭敬敬地一低頭，“好”
才轉身，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句，“我聽說你們家有戒尺和綁腿的沙袋”
週二震驚了，爲什麼爲什麼纔來兩三天，嬸嬸就知道他們家有這玩意兒了
牛翠刷完碗出來，正準備去林微院子裏澆菜，聽到這話，揚聲積極響應道，“有有有我這就給你送過來”
週二張大了嘴，親媽嗎
還沒等他震驚完，他媽就把戒尺和綁腿的沙袋帶出來了，裏面隱約還摻雜着他的彈弓和陀螺
“媽”
牛翠根本不理他，笑呵呵地推開門朝林微院子裏走，“正好我去你這邊兒給菜澆水，他要是不用心學，你說一聲，我在外面砸他這些沒用的玩意兒。”
週二，“媽”
週二感覺大事不妙，要是嬸嬸出的題是正常難度，還好說。萬一爲了教訓他，給他提高難度，他媽估計能把他東西全部砸乾淨
“好啊。”林微彎腰，摸摸拂曉的腦袋，才站起身笑道，“有緊迫感，才能集中精力。”
週二紅着一雙眼睛，小聲辯解，“我要是不能集中精力，怎麼可能大晚上還學習早就睡死過去了”
牛翠纔不管他說什麼呢，她只看結果。
昨天讓大兒子偷摸去看了週二做過的習題冊，據說正確率在百分之九十。那正確率她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大兒子解釋說就是一百分能考九十分。
這才幾天就有這效果了別說給戒尺沙袋，就是拿把菜刀給林微，她都願意
話雖誇張，但這支持的態度卻是不假的。
“微微啊。”之前還是弟妹、妹子，現在牛翠覺得只有喊“微微”才能以示親近。“你這是用了啥辦法啊咋就進步那麼快呢我家老大和老三能不能也去聽聽課”
林微被她看神一樣的視線給看得渾身發毛，乾笑道，“週二聰明，再加上以前的基礎，能把我講的東西融會貫通。都說一通百通，他又善於總結，你纔會覺得神奇。”
想想，還是點了點頭，“這樣吧，下午周大和週三放了學，你讓他們自己準備一下問題。隨便什麼問題都行，然後過來我這邊。”
“誒好”牛翠見林微答應，歡天喜地地連連應聲，把東西送到林微這兒，搓搓手，“我幫你帶拂曉吧咱這家屬區還行，我看她挺喜歡花花草草的，這邊沒特別種什麼，就菜地那塊種了幾棵月季花，現在正是開放的時候。我帶她去看看”
林微沒有立即答應，而是看向小人兒，“你要不要和伯孃去看花”
拂曉看了看牛翠，眨眨眼，抓着林微的裙襬，仰着小臉兒問她，“媽媽去”
p;“媽媽不去的。”
小人兒“嗯嗯”了兩聲，才點點頭，“曉曉去。”
“好。”林微起身，朝牛翠笑道，“那就麻煩嫂子了。”
牛翠能幫林微做點事兒，心裏也高興。先弄了兩桶水，準備先把菜地澆了，再去帶拂曉去看花。
拂曉站在門口，盯着她澆菜的動作，好一會兒，小手拍了拍身邊的林微，“媽媽，曉曉也要。”
不等林微開口，牛翠就把手裏的瓢遞給拂曉，牽着她的小手，教她怎麼澆菜。
林微見狀，看了一下屋裏埋頭做題的週二，褲腿一挽，拿了個搪瓷缸子，也跟在拂曉身邊兒，一點點澆着水。
到了最後，菜畦埂上也被打溼，三人的鞋底上黏滿了泥巴。
拂曉力氣不大，鞋子吸附在菜畦埂上沒弄下來，再一看上面黃黃軟軟的泥糊，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媽媽，粑粑”
林微撲哧笑出聲，雙手架着她一提，把她放到中間的磚頭地上，用水給她衝了衝腳，然後從菜畦邊上挖了一大坨泥巴。
拂曉眼睛瞪得溜圓兒，還帶着難以置信的驚悚。
媽媽竟然玩粑粑了
林微被她眼神逗笑，拿着泥巴蹲下，看了她一眼，低頭揪了一小塊，在地上懟成方塊，中間弄空，反手往地上一砸。
一聲脆響，那方塊從中間炸裂。
“哈”林微笑，“媽媽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嘛。”
笑完擡頭，就見小人兒張着小嘴兒，滿眼神奇地盯着地上開了花的泥巴塊。
好笑的是，那泥巴塊大約受力太大，炸開的時候，還濺到她小臉兒上幾點，看起來莫名可愛又無辜呆萌。
牛翠哈哈大笑，“哎呦，都當媽的人了，還玩這個呢”
話是這樣說，行動卻不受控，她也蹲下來，揪了一塊，塞到拂曉手裏，“來來來，伯孃教你，保準比你媽媽做的還好還響亮”
“粑粑”
拂曉雖然好奇，可還是不能突破心理的底線，握着小拳頭，不敢接。
“什麼粑粑”牛翠笑得不行，“這啊，是泥巴。唉，就是就是土，土加了水，就變成這樣了。”
拂曉看看遞到手邊兒的泥巴，又看看林微和牛翠的手，才小心翼翼湊上去聞了聞，“不臭。”
“噗”林微簡直要笑死，“萬一是粑粑，你就不怕把自己薰暈過去”
拂曉聞言怔了怔，嘟嘟小嘴，小手比劃了一下，“這麼遠。”
她和泥巴有這麼遠，所以薰不到。
解釋完，她主動拿過牛翠手裏的那一小坨泥巴，看着林微的動作，慢慢做出和她一樣的形狀，然後齜牙一笑，掄圓了小胳膊往地上扔。
可惜準頭不對，砸歪了，沒能弄響。
她也不氣餒，也沒輕易再動手，而是仔細觀察着林微和牛翠的動作，直到覺得差不多了才又動手。
嘗試了幾次，終於成功。
陳嫂子過來找周妍，看見林微院子裏幾個人髒兮兮的，哼笑一聲，擡着下巴走了。
哼，也沒啥了不起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