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寄看着呂素問:“你是一個醫者,救治了病患當然指的他們尊敬。

    “但這世上值得人尊敬的人又豈止你一個?

    “那些浴血奮戰抵禦外敵,守護國土的將士不值得尊敬嗎?

    “帶着百姓墾荒種地,希望百姓過上好日子的官員不值得尊敬嗎?

    “給將士們鍛造兵器,揮汗如雨的匠人不值得尊敬嗎?

    “若是人人如你一樣,做出一點成績就覺得自己該被人當菩薩供着,這世上得有多少菩薩!

    “或者,做菩薩有點太虛無縹緲,你更希望做人上人,你救治了千百人要做人上人,那救治了上萬人的人呢?又該做什麼?

    “人貴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要心存妄想,也不要把自己看得過高。

    “登高必跌重,自己給自己吹上去容易,掉下來可也摔得挺慘吶!”

    說罷這些,許寄便不再理會呂素問,徑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呂素問呆呆的,有些回不過神來。

    押送她的巡查司侍衛冷冷說道:“呂素問,你這一聲救治了多少人?就不說我們郡主了,說一說王爺,他救了多少人是你能比的嗎?

    “若他和你一樣的想法,豈不是要覺得全天下的人都虧欠他的?

    “王爺說過什麼?他說他做什麼都是自願的,從不管別人怎麼想,別人讚頌也好,咒罵也罷,他總歸是要守護大衍的疆土。

    “就你這樣的人也配稱‘醫者’?我呸!”

    呂素問神色木然,腳步踉蹌,一語不發。

    許寄跟農事局的人開了個短會,分派了今年的任務,聽了他們的規劃,給了簡單的指點,讓他們按照計劃行事。

    然後便去隔壁宋家探望宋母。

    宋母在宋父的攙扶下在院子裏散步,一見許寄來了,滿臉都是笑,撇開老伴兒,過去拉住許寄的手,“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那邊不忙了?”

    “嗯,忙的都是別人,我還好,”許寄問了府中衆人的身體狀況叮囑宋母,“您還是得多休息,這些日子多喫點補養的東西。”

    “補着呢補着呢,”宋母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都覺着自己胖了不少。”

    其實大病一場,她瘦了許多,氣色瞧着也不太好。

    許寄又看向宋父:“伯父,天暖的時候您和伯母多出來走走曬曬太陽對身體好,只不要累到了。

    “我收到了大哥的來信,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再有一個多月就能回來了。”

    其實宋家也收到了宋清齋的家信,宋父笑着點頭,“回來好啊,回來好。他不回來,總覺得人不全。”

    宋大嫂臉上訕訕的,慢吞吞捱過來,小聲問:“郡主要不要在這裏喫頓便飯?”

    許寄仍舊以平常心待她:“不了,那邊溫嬤嬤已經快要做好了,我若在這邊吃了,那邊的就要浪費。”

    宋大嫂咬咬脣,低下頭去。

    宋母皺眉:“你素來是個爽利性子,有什麼話說不出口?”

    “郡主……”宋大嫂擡起頭來,眼眶泛紅,“之前是我犯糊塗,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

    “這些日子,便是沒有旁人罵我,我也日夜難安,郡主事事替我們考慮,我卻那般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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