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一愣，不明白趙懷這是什麼意思，卻還是道：“我的妻子，自然會多加關懷！”
“倒是你，這三日若不好好努力，便是辜負了你爹的一片心意！”
接下來就是才藝表演。
該說不說，林沖身爲八十萬禁軍教頭，這刀槍棍棒那是耍的虎虎生風，可惜他的弓弩箭術就差了一些。
這軍獵，比拼的便是狩獵數量，動物生性警惕，哪裏會給你近身的機會？
所以軍獵依靠的大多還是弓術。
他老爹不會不知道這點，之所以還是請了林沖，只怕對方已是這上京城弓術最強的人。
而這弓術，趙懷上一世曾爲了參加一個綜藝練過，還不小心拿下了全國錦標賽的冠軍！
“你過來試兩下，看看能否拉得動這五石的弓！”幾箭過後，林沖回頭看向趙懷淡聲道。
“教頭，我好歹也是軍伍中人，你說我拉不動弓，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趙懷頓時無語。
林沖冷笑一聲：“你那守城官也叫軍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能不能拔一次劍都難說，趕緊的！”
見狀，趙懷只得無奈上前，稍微用力便拉開了長弓。
見趙懷能拉開，林沖眼前一亮。
如若趙懷在地上連五石的弓都無法拉開，那這次軍獵只怕是懸了，畢竟只有三天時間，看來這趙懷也並非如傳聞那般廢物嘛！
“好！用上你全部的力氣，射一箭！”林沖喝道。
趙懷點了點頭，從旁邊取出一支箭，而後略微瞄了一下。
嗖！
箭矢如流星一般，正中對面的箭靶。
林沖喫驚不小，沒想到趙懷居然還能中靶，連忙招呼道：“你，快去看你家少爺中幾環！”
柔兒應聲小跑了過去，好半晌在對面興奮高呼：“是十環，少爺中的十環！”
“臥槽！”林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趙懷：“你射的十環？”
趙懷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
林沖皺起眉頭，當即命幾個小廝取回靶子，定睛一看，真的是十環！
林沖如同活見鬼了一般，就連他射出十箭，也不敢保證能有五箭射中十環。
而這小子，居然第一箭就中了十環！
他沉吸了一口氣道：“你是不是練過？”
“練過？沒有啊。”趙懷裝糊塗道。
見趙懷這幅模樣，林沖頓時懷疑起來，難不成真的只是好運？
又或者這小子是個深藏不漏的高手？
怎麼可能！
趙懷那是出了名的紈絝少爺，說他是個隱藏的軍旅高手，狗都不信！
“你再射兩箭給我看看。”林沖狐疑道。
趙懷點了點頭，心裏頭卻是暗自琢磨。
如果他表現差了，只怕剩下這三天就沒太平日子了，每天隔這射靶子，這誰受得了？
當即又是兩箭，全都是十環！
小廝的報靶聲傳來，林沖目瞪口呆！
“你真的沒練過弓術？”他難以保持冷靜的問道。
“沒有。”趙懷老老實實的點頭。
“把手拿過來。”林沖沉聲道。
“教頭，你想幹嘛？”趙懷頓時警惕起來。
“你想哪裏去了？我是要看看你手中的繭子，如果你常年習練弓術，定然會在手心留下痕跡。”林沖無語。
“哦。”趙懷這才伸出了手，林沖查看過後卻是更加驚爲天人！
“這手光滑細膩，就連一些女子的手都比不得！莫說是弓箭，只怕平日裏連刀劍都不曾握！”
“傳聞有的人天生神目，注意力驚人，能夠做到眼心一體，是天生的弓手！沒想到今天讓我在這裏遇到了一個……”
林沖失聲呢喃。
“咳咳！”這時，趙懷突然劇烈咳嗽了兩聲。
“你怎麼了？”林沖疑惑道。
“沒事。”趙懷臉色蒼白，心中卻是有些無奈，沒想到他的傷勢居然這麼嚴重，拉兩下弓身體都承受不住！
“林教頭，少爺身體不舒服，要不今天就別練了吧？”這時，柔兒看出了情況，上前憂聲道。
看着柔兒那真摯的眼神，林沖感到一陣羞愧。
練，還練個錘子！
趙懷這準星，莫說是他林沖，就算是天下所有弓手，也難出其右！
這樣的人才，如果能入北伐軍中效力，那絕對是一大助力！
“教頭，您該不會是想舉薦我去軍中吧？”趙懷急忙問道。
“是啊，你有這等天賦，當一個守城副將太可惜了！”
“你放心，我與大將軍乃是多年好友，推舉你當一個親兵百戶不成問題！”
“一來二去，也省去了你父親耗費重金送你進軍中的麻煩。”林沖含笑道。
“不不不！”趙懷連忙擺手，林沖頓時投來疑惑的目光。
“教頭，實不相瞞，我……志不在此！”趙懷嘆了口氣。
林沖臉色微微一變：“什麼意思？”
既然攤牌了，趙懷所幸也就不裝了！
“直說了吧，我趙懷就是一個紈絝子弟，根本無法參軍殺敵。”趙懷淡淡道。
“胡說！你在弓術上天賦卓絕，若是連你都無法參軍殺敵，那還有誰可以呢？”林沖大聲道。
“教頭，您怎麼不明白呢？我只想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而已，參軍後的生活如履薄冰，那每天過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我放着好好的少爺不做，閒的去參軍？”
趙懷皺眉道。
這下，林沖徹底聽明白了。
大梁之所以受北荒侵略，便是因爲武才缺失，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個趙懷，未曾想到他竟有如此想法！
林沖痛心疾首道：“我大梁若是人人都如你這般貪生怕死，那誰來保衛這萬里山河？誰來護我大梁百姓？”
“想那上京城淪陷之日，白袍將軍如同天降，白袍軍勢如破竹驅逐北荒軍五十里，他們爲何沒有苟且偷生？”
“那是因爲他們知道，他們是大梁的子民！”
“而你呢？你也是大梁的子民！可你卻只想着貪圖享樂，無所作爲！如今正是北伐的好時機，你不願意爲軍效力就算了，居然還說出這種話！”
“我林沖真是瞎了眼，在此之前居然還以爲你不是外界傳聞的紈絝！”
聽到這裏，趙懷不由皺了皺眉，淡然道：
“林教頭，你一口一個北伐，那我想問你，現在真的是北伐大好時機嗎？”
“大梁王朝剛剛遭受過北荒軍的入侵，如今民情低落，雖說白袍將軍神威猶在，軍中士氣正盛，可你想過北伐後嗎？”
“北方草原嚴寒，如今又快入冬，你要知道軍隊的士氣在冰天雪地裏那是驟降如潮！更何況北方重城的輜重糧草都被北荒軍劫掠一空，如果行軍途中糧草供應不上又該怎麼辦？”
“北荒軍擅使騎兵，如果進入草原他們以騎兵消耗，又當如何？”
“大梁王朝多年未出現將才，能堪當大任的老將軍種天涯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如若出征途中發生意外，幾十萬大軍又當何去何從？”
“朝中上下，至今仍舊戰和未定，倘若出交戰途中朝廷變卦，又突然主和，又會對軍心產生怎樣的影響？”
趙懷的話，讓林沖愣住了。
這樣的見解，真的是一個紈絝可以擁有的？無論是從天時還是地理，亦或者人和，趙懷一席話將這一次北伐所有可能發生的問題全都剖析了出來！
這簡直不是一個武才，而是將才啊！
林沖看向趙懷的眼神閃爍着亮光，如同看到了什麼寶貝一般！
“北伐註定是一場失敗的行動，我爲什麼要去送死呢？”直到這句話出來，林沖方纔變了臉色。
他陰沉着臉：“大軍未動，你怎敢動搖軍心？這般貪生怕死，你如何當得上北伐大任？”
“我本就沒打算去北伐。”趙懷坦然道。
“你……朽木！國家危難，豈能因爲自己的安危而不顧？我林沖恥於爲你之師！”林沖怒氣衝衝的吼道，說完奪門而出！
見林沖被氣走，柔兒急忙跑過來，急聲道：“少爺，你快勸勸林教頭啊！”
“勸他做什麼？”趙懷打了個哈欠，不以爲意。
他的心中對林沖其實頗爲讚賞。
這林沖品性正直，雖然不知爲何會受他父親聘請來教自己這個傳聞中的紈絝。
以他廉潔的爲人，想來也只有可能是因爲家中之事，但這一番鬧騰下來，只怕報酬付諸一炬。
寧願捨棄自身的利益，乃至所需的報酬也不願意教自己這個紈絝，這林沖倒有骨氣！
柔兒看着自家少爺，卻是陷入了沉思。
少爺分明是痛恨北荒軍的，爲何如此抗拒參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