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寧風之沒有任何疑問，當即點頭。
不過當他看了一遍名單後，詫異的看向趙懷：“將軍，您打算對朝堂動手了？”
“只是拔出一些爪牙而已。”趙懷輕聲道，他指着名單中的一個紅圈道：“重點是這個人，最好能找到讓他傾家蕩產的證據來。”
寧風之仔細看了那個名字一眼，遲疑道：“需要時間。”
“三天。”趙懷淡然道。
“沒問題！”寧風之點了點頭，旋即飛身離去。
這份名單，自然是林青兒一早送來的，其中記載的都是上京城商鋪背後的官員。
“少爺，李小姐來了。”這時，柔聲在一旁道。
“李淑月？”趙懷一愣，想起昨天的事情。
原本他以爲李淑月會用兩到三天的時間找到那些材料，沒想到竟如此迅速。
不過對於接下來的事，他也是有幾分期待。
“請她進來吧。”
李淑月一身淡雅長裙，緩緩走入院裏，身後有小廝抱着一堆材料，還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工匠。
“趙懷，人和東西我都給你找來了，你要做什麼，說吧。”李淑月走到趙懷面前，揚起雪白的下巴，嬌聲道。
“好。”趙懷微微一笑，走到那些材料面前，卻並沒有說自己要做什麼。
“黃大哥，麻煩幫我生一個火爐。”趙懷在一堆材料面前坐下來，對黃休道。
“好的。”黃休也是有些好奇趙懷要做什麼，當即去準備了。
剩下李淑月和柔兒兩女，在一旁看趙懷操作。
只見他拿出一個細小的刻刀，在膠泥上刻出一個個反體的單字，每一個凸起的厚度幾乎一樣，然後趙懷便將這些膠泥放進火爐裏烘烤。
李淑月看到他這一系列迷惑舉動，心中很是好奇，但又自持身份不想去問。
“少爺，這是在幹什麼呀？”這時，柔兒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
“這個呢，叫做毛坯，有了它們日後再複製書本的時候，就不再需要人力抄錄，而能夠任意複製書的內容，想複製多少本就複製多少本！”趙懷輕笑道。
“不可能！”一道聲音瞬間響起。
只見李淑月撅起紅脣，精緻的俏臉寫滿了不信：“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那些古典文書豈不是不需要費勁就能全天下流傳？那這些書還有什麼珍藏的意義？”
趙懷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書裏的知識，就應該是讓更多人看到的，如果只是掌握在某個人，或者某個地方，那這本書又有什麼存在的價值呢？”
聞言，李淑月沉默了。
“可就算這樣，你也不可能隨意複製書的內容吧？那也太匪夷所思了。”李淑月蹙着眉頭。
在大梁的社會里，一本書不光要用去很多貴重的紙張，還要出色的筆手攥寫抄錄，通常一本上千字的古籍要耗費三天才能完成！
而這樣的書籍流通到集市，往往已經賣到了天價，故而李淑月不相信趙懷說的話。
如果趙懷真有這種能力，那他豈不是要發達了？
這時，李淑月還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除了她以外，柔兒和黃休都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
難道他們都相信趙懷說的話？
這怎麼可能嘛！
“淑月，不如我們打個賭，如果我真的做到了，那就各自滿足對方一個願望如何？”趙懷笑了笑道。
“好啊！”對於賭約，李淑月自然是有信心的。
“那你若是輸了，就答應教我從軍打仗，行不行？”李淑月問道。
聞言，趙懷不禁啞然失笑，原來她還沒有忘記這件事，怪不得今天就帶着材料與人過來，只怕是心中在賭氣。
“那我若是贏了呢？”趙懷眨了眨眼問道。
“那還不簡單？你如果贏了，我就，我就……”李淑月懵在原地，一時間也想不到該如何。
“我就完成婚約，嫁給你！”李淑月突然道。
這句話說出來，就連趙懷也是愣了一下，如果不是李淑月提，他幾乎都忘了他與對方是有婚約的。
仔細想想，李淑月本心其實並不壞，白袍一事也並沒有因爲她的話而產生影響。
而在這個年代，如李淑月這般既知書達禮，又花容月貌的女子很少，絕對是任何男人心中理想的伴侶。
於是，趙懷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道：“好啊。”
見趙懷真的答應，李淑月不知爲何心中忽然如小鹿亂跳一般開始胡思亂想。
他居然答應了？
萬一他真的能做到，自己應該怎麼辦？真的要嫁給趙懷嗎？
接下來的時間裏，李淑月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相反，趙懷則是無比認真！
趙懷又找到讓李淑月準備的鐵板，將松脂，蠟，紙灰混合成一種粘稠的藥劑，平鋪在了鐵板上面，然後又把毛坯一一擺放進去，開始烘烤。
幾炷香的功夫後。
“墨！”趙懷伸手的同時，聲音有些激動。
馬上就要完成了！
他生平第一次製作活字印刷術，具體的步驟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不知道效果怎麼樣，但趙懷的心情無疑是激動的。
因爲一旦這項發明出現，對整個大梁文壇將有着劃時代的意義！
柔兒急忙從一旁將墨遞了過來，趙懷用刷子將其輕輕塗抹在固定好的毛坯上，然後拿出一張紙覆蓋在上面。
下一刻，震驚所有人的景象出現了！
只見那張紙上面，竟然開始呈現出清晰的字跡！
按照趙懷排列的版型，一首詩詞整整齊齊的印刻在上面，當趙懷將他從版面上拿下來時，上面的墨香依舊清新可聞！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李淑月將這首詩吟了出來，芳心又是爲之一顫。
爲什麼只要是趙懷作出來的詩，都完美到毫無瑕疵呢？放眼整個大梁史，從未有這種詩中大才。
當然，最讓她激動的還不是這首詩的誕生，而是趙懷之前說的話，真的做到了！
這意味着，她要履行兩人之前的約定。
“成功了。”對於自己的傑作，趙懷也是無比滿意，露出一絲欣喜之色。
這半天的功夫，總算沒有白費。
“這個東西，我將之稱爲活字印刷術，有了它，我們就可以將書籍進行大量複製，再也不需要耗時耗力耗物的抄錄模式。”
“有了它，我們就可以讓那些沒有錢買書籍的書生們能買的起書，無論什麼時候，學生，永遠是一個王朝的未來。”
“所以，書生並非無用，只是要看用在什麼地方。”趙懷看向李淑月，輕聲道。
聞言，李淑月擡頭，正對上趙懷那深邃的眼眸，瞬間躲閃的低下了頭。
“我，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趙懷搖了搖頭，緩緩出聲：“大梁爲什麼會經受北荒之亂？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大家沒有這種居安思危的意識。”
“所以，我們要創造一種另類的書籍，它們只有寥寥幾頁，卻要向書生學子們介紹最有用的東西！”
聽到這話，李淑月又擡起了頭，美眸滿是疑惑：“另類的書籍？”
她頭一次聽說，只有幾頁紙的東西也能被稱之爲書籍。
“沒錯，我也給這種書籍起了名字，叫做雜誌！”趙懷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這裏不但可以爲學子秀才們提供最緊跟時代的精神食糧，還能成爲他們揮斥方遒的戰場！一個屬於書生的戰場。”趙懷緩緩道。
李淑月聞之芳心動容，雖然趙懷所說的東西還沒有出現，但她彷彿能看到雜誌在大梁學子中的受歡迎程度。
此時此刻，她對趙懷已經徹底改觀，一個有如此遠見思想的人，怎麼可能會是紈絝子弟？
他在用他一切的能力，改變這個千瘡百孔的大梁！
“訥，這個工作從今往後就交給你了，還有我剛剛製作那些東西的過程，你帶來的工匠應該看清楚了吧？”
“這件事最好不要告訴別人，然後就是我說的那個雜誌，有活字印刷術在，可以極大減少製作的成本，售價也低一點，只要內容精彩，一定會有大量學子購買。”
“由於這個東西是我發明的，所以我要個五五分成不過分吧？”趙懷侃侃而談道。
“這……不過分。”李淑月下意識搖了搖頭，但遲疑後又問道：“那我去哪裏弄內容呢？”
“你是上京城第一才女啊，我相信你肯定有辦法的，對嗎？”趙懷誠摯的看着她。
李淑月又下意識點了點頭，但很快她就感覺不對勁。
紙張原料，工匠人手，甚至內容方面，趙懷什麼都不出，就拿五成的分紅！
這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她瞬間瞪大美眸，看向趙懷，還沒說話就見趙懷一臉微笑的開口：“你已經答應了哦。”
李淑月頓時撅起了嘴，就連那對秋水般的眸子裏也開始漾起水霧。
趙懷見狀，頓時感覺不妙：“這樣，我每半個月給你提供一首詩行了吧？”
李淑月依舊扁着小嘴。
趙懷無奈：“好，七天，七天總行了吧？”
李淑月頓時露出開心的笑容：“成交！”
直到李淑月離開很久，趙懷還有些發懵：“她這跟誰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