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初,你在哪裏我去接你”覃逸飛問。
隱約中,覃逸飛的心裏,似乎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覺得蘇凡一直隱瞞的那個祕密似乎快要浮出水面,似乎那個深住於她內心的男人快要來了,可是,現在,他真的做好準備迎接這一切了嗎
“不了不了,等會兒我自己回去,我現在,現在還在朋友這裏。”蘇凡忙說。
覃逸飛低低“哦”了一聲,蘇凡聽着,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剛要說什麼,覃逸飛就說“那你先忙吧,我等會兒就出門了”。
蘇凡只好“嗯”了一句,就聽見那邊掛了電話。
不知是因爲自己有心事才如此心虛,直覺告訴她,覃逸飛有心事,而且,這個心事和她有關。
或許是因爲這房子裏的空調太舒服,又或許是她陷入了深思,此時,即便是隻穿了一件男式襯衫。
靜靜坐在沙發上,座機的話筒放在她的腿上,蘇凡根本沒有感覺到有人站在她身後。
這幾年,她虧欠覃逸飛太多了,她一直讓自己把這一切當做是他的熱心和善良,是一個朋友的心意,可她和覃逸飛都清楚,這絕對不止是朋友那麼簡單。此時,蘇凡不禁想,如果自己沒有和霍漱清團聚,她和覃逸飛會怎樣
會怎樣難道她還奢望過嫁給覃逸飛覃逸飛那樣的家庭,豈能容許她的進入而且,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她又如何面對霍漱清她傷害的不止是覃逸飛,還有霍漱清。
唉,她還有心思想這麼多。
突然間,有人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她轉過頭看過去的時候,卻是面無表情。
霍漱清覺得她的樣子有點怪,很奇怪的表情。
他沒有開口,只是靜靜望着她。
三年了,兩個人都經歷了不少事,之間也必定隔着許多的東西。即便如此,兩個人的糾纏,卻比過去更多。
“怎麼起來了”他問。
“時間不早了。”她低下頭,把電話的聽筒放回去,低聲道,“我要,我該,該回去了。”
他輕輕擡起她的下巴,如墨的眸子,一瞬不動地盯着她。
蘇凡感覺,他的目光似乎永遠都這麼溫柔,似乎他一直都是如此溫柔地注視着她走過了這些年,讓她沒有一刻失去過希望。
她不禁笑了,道:“你把我的衣服弄壞了,我今天怎麼出門”
“你不知道我就希望你不出去,一整天都穿成這樣在我眼前走來走去嗎”他微笑道。
她推開他的手,含笑道:“你給多少女人說過這樣的話”
“想知道”他抓住她的手,道。
她卻只是笑,不說話。
“笨丫頭,你是嫌我昨晚不夠賣力,沒讓你滿足”他輕笑,道。
她一下子失語了,剛剛那麼大膽的問話,和她此時的表情相比,似乎完全不是她說的一樣。
霍漱清看着她這羞紅的臉頰,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曾經的她,總會因爲他的某些話和行爲而羞澀,他真的愛這樣的她,真的懷念這樣的感覺。
“我以爲這輩子再也不會看到你這樣的表情了”他的手指,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低聲道。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蘇凡的心頭,卻是一陣酸澀。
四目相視,屋子裏一片靜默。
“好了,趕緊喫早飯吧,我去給你買了早飯回來。這房子太長時間沒有人住,根本沒有喫的東西。”他挽住她的手,在她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個吻,柔聲道。
蘇凡的臉靠在他的懷裏,閉着眼睛點頭。
原來他一大早就是去給她買早飯了真的
“我好多年不在榕城,對這裏也不如你熟悉了。我記得這幾家店做的東西好喫就去找了,誰知道有些竟然搬家了。你嚐嚐看,看看你喜歡不喜歡”他拉着她的手走到餐廳,道。
桌子上擺了好幾個飯盒,而且的確是好幾家店的。在蘇凡滿眼的驚訝和感動中,霍漱清依次打開。蘇凡知道那些店都不在同一個地方,有些甚至相隔好幾條街,而且都距離這裏不近。
怪不得一早上就不見他,他竟然,竟然跑了那麼遠繞着榕城跑去買早飯
她什麼都沒有說,就被他按着肩膀坐在椅子上,她的眼裏,只有他。
他沒有再說下去,卻坐在她旁邊,道:“今天我休息,等會兒喫完飯了,咱們去羅家看看江阿姨,再把女兒接回來。你說呢”
一邊說着,霍漱清一邊給她的碗裏夾了一個小籠包。
把念卿接回來蘇凡看着他。
沉默片刻,她才說:“你,真的離婚了”
他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蘇凡立刻意識到她說錯話了,這話說的,好像在懷疑他一樣。剛想解釋,卻聽他問:“你想住在哪裏我調過來之後,市裏給我分了一套房子,我自己住在那邊,不過很多時候都是住在我媽那裏,她現在一個人”
“一個人”蘇凡打斷他的話,放下了筷子。
霍漱清也放下了筷子,看了她一眼,道:“你走了以後沒多久,我爸就,就去世了,就那個星期”
他的語氣沉重,蘇凡望着他。
她見過他父親,她聽說霍澤楷是個非常剛毅的男人。
“怎麼,怎麼去世的”她結巴道。
她的離開和霍澤楷去世發生在同一周,這兩件事之間會有什麼關係嗎
他嘆了口氣,卻說:“人遲早都會走到那一步的,沒什麼原因”說着,他又看了她一下,似乎是安慰一樣的表情,道,“喫飯吧”
蘇凡拿起筷子,卻久久不能動,她望着霍漱清,從他的臉上,她根本看不出什麼,她只感覺到了他的悲傷。
此時的蘇凡,並不知道父親的去世給霍漱清帶來了多大的打擊,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就根本不會知道他是如何在自責和愧疚當中度過了這三年,懲罰了自己九百多個日夜。
“剛纔你是在給誰打電話嗎”他的語氣,沒有了之前的親暱,卻是很冷靜的感覺,問道。
他是該冷靜了,重逢帶給他的喜悅與歡欣,在未來的諸多問題面前,被暫放一旁。他們,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而在這些問題當中,最重要的就是覃逸飛
就在剛纔回來的路上,霍漱清一直在想着自己該如何去面對覃逸飛,去和覃逸飛解釋自己和蘇凡的過去。現在,當他把蘇凡和覃逸飛心心念的那個未婚媽媽重合在一起後,他就深深陷入了對覃逸飛的一種極爲複雜的情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