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生意還要做,她可不能因爲眼下和霍漱清的重逢而放棄或者影響自己好不容易纔創立的事業,而她很清楚,自己的這份事業,都是覃逸飛的功勞
和江彩樺說了一下,蘇凡就開車離開了家。江彩樺坐在牀邊,靜靜看着熟睡的念卿,不由得自言自語道“這孩子,長的還真是像漱清”。
到了店裏談完了事情,蘇凡看見了辦公桌上放着的自己和念卿的照片。她還記得,這張照片是四月份的時候和覃逸飛一起去揚州拍的。
覃逸飛
她閉上眼,雙手按着太陽穴。
霍漱清和覃逸飛解釋了,看起來是。他說這件事交給他,他會和逸飛好好談。可是,畢竟是她闖入了逸飛的生活,是逸飛幫助了她,是逸飛給了念卿一份本該是父親給的愛和關心。而她欠逸飛的太多,可最基本的,她要去面對逸飛,而不是這樣一個人坐在這裏,心安理得地接受兩個男人對她的感情交接
蘇凡睜開眼,看着辦公室裏的一切。
這裏的很多東西,都是覃逸飛幫他佈置的。從念清品牌的策劃,到婚紗店的創辦,大到品牌推廣,小到店裏的宣傳畫設計,每一個步驟都有覃逸飛的參與。正如每個夜裏臨睡前的那個問候電話一樣,覃逸飛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完全浸潤了她的生活。
到了這樣的地步,她怎能像個烏龜在這裏躲着
想了想,蘇凡給覃逸飛撥了出去。
從榕江中心離開後,覃逸飛就直接回了家,可是,家裏怎麼都待不住,衝了個澡,腦子裏蘇凡的影子卻怎麼都趕不走。
她是霍漱清愛的人,霍漱清爲了她,不惜冒着自毀前途的風險,孤零零一個人等了她三年。而她,這三年裏無時無刻沒有忘記霍漱清,別人不知道,他怎麼會不清楚明明他和她那麼近,卻怎麼都走不進她的心裏。即便是進了她的心,卻根本到達不了霍漱清佔據的空間。
三年啊,不管他做什麼,他都無法替代霍漱清在她心裏的位置。如果她愛的人換做是別人,或許他還不會這麼快就敗退,不會這麼快就放手,可是,那個人是霍漱清,他們愛的那麼深,他怎麼能夠堅持下去
耳邊,是壁球擊打到牆壁上發出的“啪啪”的聲音,他的眼裏沒有球,只有蘇凡和霍漱清模樣,只有他們相擁的場景。
三年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堅持下來的,怎麼就毫無希冀地堅持了這麼久是因爲和她在一起的習慣,還是別的什麼緣故真是奇怪。
江津問過他,爲什麼對蘇雪初這麼執着。他根本回答不出來,她是個未婚媽媽,他覃逸飛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爲什麼偏偏看上她怎麼都放不開
人啊,真是說不清楚,感情就這麼奇怪。
曾經,他想過有朝一日跟她表明心跡,如果到那一天她還沒有忘記她心裏的那個男人,他就去找那個男人挑明,和那個人決鬥,他要把她搶回來。
這三年裏,他有過不止一次的機會可以跟她表白,可是,每次話到了嘴邊,他就說不出來。而現在,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周身的力氣全都集中在球拍上,可是一想到自己空白的未來,所有的力氣都消失了。
他頹然地坐在地板上,右胳膊搭在長椅上,背靠着椅子坐着,想要再次拿起球拍,卻根本做不到了。
手機,突然在這密閉的空間裏響了起來。
他不願意去理會,卻還是拿了起來看了下,顯然是驚呆了。
蘇凡她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了,該用什麼樣的身份該和她說什麼
手機依舊在響,覃逸飛拿着手機卻根本不能動。
他是不願意再和她聯絡了嗎蘇凡心裏開始有種難言的失落。
在她的心裏,覃逸飛是什麼這三年裏,或許她從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即便有時候腦子裏閃過這個疑問,卻就只是那麼一閃而過。她在逃避,她知道自己在逃避,逃避如何和他說清楚。也許她的內心太過懦弱,根本不能一個人獨立應付一切,纔會這樣躲在他的庇護之下,明知道他對她的心意,卻沒有去拒絕。
蘇凡啊蘇凡,你真是自私
可是,她知道自己自私又怎麼樣她早就沒有機會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了。她知道覃逸飛是霍漱清的好兄弟,卻還是,還是這樣自欺欺人地接受他的好意。
 她想要親口和覃逸飛說清楚,親口感謝他,併爲自己的自私向他道歉,可現在看來,她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
他,最終沒有接電話。蘇凡無力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俗話說,男女之間若是做不了戀人,就連朋友都沒法做了。看來,的確是這樣。可是,蘇凡不懂,自己明明知道是這樣的,到了這一步的時候,心裏卻這麼難受。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而她失去的,再也找不回來。
人生或許就是如此,你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店長進來和她聊了會兒,給她看了這一個月的銷售報表,蘇凡對賬目從來都是迷糊的,而在之前,都是覃逸飛看這些東西。現在,她不能再依靠覃逸飛了,不管什麼事,她都要自己親力親爲
霍漱清一直沒有打來電話,他之前說要接她和念卿回家,可是他現在沒打電話,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辦,卻又不能給他打電話問清楚。他那麼忙,他總是很忙,過去是,現在更是。
羅家也沒有電話打過來,念卿睡醒了的話,江彩樺就會帶她玩,蘇凡根本不用擔心。現在讓她回家,她也沒什麼心情,她的心裏亂糟糟的,根本靜不下來。
到了七點,霍漱清打電話過來,蘇凡正在工作室裏翻看前兩年的畫稿。
“在做什麼”他問。
“在店裏看畫,你呢還在忙嗎”她問。
“嗯,來了個首長,覃書記要我一起過去陪着,恐怕,今晚要晚一點了。”他的聲音很低。
“沒事,你忙吧”她說。
他在那邊頓了下,道:“我想讓你和念卿搬到昨晚那個房子去住,你覺得呢”
她以爲是讓她和孩子去霍家,原來不是啊
蘇凡猛然想到這個,卻趕緊把這個念頭趕出大腦。
“你決定吧”她說。
“嗯,那就後天吧,我派人明天去把那邊再好好收拾收拾,還要準備給念卿的一些東西。”霍漱清道。
“好吧”她應道。
“今晚,你先過去那邊等等我,門上的密碼是你的生日,我這邊結束了就過去陪你”他說。
“嗯,我知道了,你先忙吧,等我忙完了就過去。”她說。
“好,那就這樣,我掛了。”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霍漱清的心裏,那種說不出的感覺又竄了出來。
他一直都是瞭解她的,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可是爲什麼此刻,他卻覺得自己和她的重逢如此不真實究竟問題出在哪裏
可他沒有太多時間來思考自己的感情問題,他的腦子裏,必須去想其他的事,感情,永遠只能放在一邊
蘇凡掛了他的電話,走下樓。
店員們都準備下班了,週日的晚上,店裏八點就關門了。蘇凡和大家說了再見,一個人坐在大廳裏。
外面,不知道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看着人心煩。
一樓大廳的燈並沒有關,那些潔白的婚紗一件件掛在展示櫃裏或者穿在假模特的身上,蘇凡站起身,走到一件婚紗前面,手指輕輕滑過婚紗那綢緞的表面。
曾經,她以爲自己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穿上婚紗,那麼,現在,這個機會來了嗎她能夠嫁給霍漱清嗎
鵝黃的燈光灑了下來,她穿上那件婚紗從更衣間出來,長髮隨意在腦後綰了一下,有幾根不規矩的頭髮就那麼隨性地垂落下來。
鏡子裏的她,臉上是那溫婉的笑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新,而那幾縷碎髮,又爲她增添了些許成熟女性的嫵媚。她靜靜望着鏡子裏的自己,卻在不經意間看見了鏡子裏出現的另一個人。
她,徹底怔住了
他就那麼靜靜坐在沙發上,望着她,視線不曾移動分毫。
外面的雨,依舊不停地下着,天色,也暗了下來。
外面昏暗的夜色,與店裏溫暖的燈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效果。
他在外面等了好久,他坐在車裏,雨刷不停地刷着,可他的視線一絲不動地落在她的身上,注視着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他看到了她臉上那恍若夢幻一般的笑容,看到了她抱着婚紗走了進去。
穿上婚紗是每一個女孩子的夢想,她,也是,對嗎
只是,她夢裏那個牽手的人呢
蘇凡一動不動,望着鏡子裏的那個人站起身走向她,肩膀,卻在微微顫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