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張繡率兵退走,沒有趁勢進攻丁原大營,但是丁原大營內,軍心仍然大潰。
張繡虓虎之勇,英冠天下。己方大將呂布與其鬥將沒有佔到便宜,之後掩殺就更不用說了,簡直是敗筆。
如今董卓雄踞洛陽,兵力已經超強。丁原兵馬雖然也是精銳,卻只有幾萬人,人心一下子就散了。
敗退回來的幷州兵,一個個都是垂頭喪氣。
便是張遼也沒了神氣,他從自己的棗紅馬上下來,先看了看自己的大刀,然後擡頭看了一眼洛陽城。
“典韋。我記住你了!!”
在與典韋的廝殺中他沒有佔據任何便宜,反而落入了明顯的下風,這讓他很不爽。
“不過有一點,我比他年輕很多。”張遼並非常人,很快就振奮了起來,鬥志滿滿。
高順比張遼想的要多一點,他擡頭望向洛陽,雄毅的臉頰上露出了少許憂慮。
“張繡大將有神,難擊矣。”他想了一下之後,按劍走向營門,卻見呂布先行一步去找丁原,不由駐足等待了起來。
呂布拿着自己的方天畫戟,大步走上營門,不滿道:“義父。兒正要將張繡擊殺,義父爲何要發大兵掩殺?”
“我卻是怕奉先有失啊。”丁原對於這個結果有些羞愧,但也見呂布不滿,也挺委屈道。
呂布見到丁原如此說,張了張嘴竟然也無言以對。
“哎!”呂布揚起手中的方天畫戟,切斷一塊木頭,大叫一聲,轉身走了下去。
“哎!”丁原也嘆了一口氣,懊喪憂慮。就在這時,高順順着梯子登上了營門,對丁原說道:“主公。張繡大將,不可再戰了。不如我們退兵返回河內,連接河東,與天下英雄聯絡,共誅董卓。”
丁原頓時心動,一個董卓他不怕,涼州兵精悍他也不怕。但是加上張繡,那就非常可怕了。
今日一戰進據洛陽,已經成爲泡影。回去河內,連接河東,招兵買馬,與袁紹、曹操等人重新聯絡,似乎是上策。
但是丁原考慮了一下之後,卻又是遲疑。他對漢室挺忠心的,而且也敏銳的感覺到危機。若是讓董卓胡作非爲,必然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容我想想。”丁原一時間左右爲難,優柔寡斷道。
“諾。”高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應諾了一聲,下去了。
丁原沒有好的進攻策略,也沒有果斷退兵回去河內郡的決斷,以至於進退狼跋。
隨即他下令全軍修整,撫卹傷兵。這很正常。丁原在幷州戰鬥的時候,大小數十戰,勝敗都有,有比這次更狼狽的戰鬥。
但是今日註定不同。
深夜,而明月亮如銀。
一個叫李肅的人進入了丁原大營,與呂布一番話語之後,丁原便死了.......
“咚咚咚!!!!”
一陣鼓聲震盪,引起了全軍的震動。然後張遼、高順、宋憲、郝萌、侯成等軍中大將都連忙穿上了甲冑,策馬飛馳而出。
郝萌是個暴脾氣,他走出大營翻身上馬之後,仔細一聽只有鼓聲沒有廝殺聲,不由罵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擊的鼓?”
不久後,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的騎士翻身下馬稟報道:“報將軍,主公有請。”
“知道了。”郝萌這才安耐下心中的不爽,引十餘騎飛馳向中軍而去。
既然是丁原召見,又有什麼辦法?
與郝萌一樣,張遼、高順等大將也率領少數親兵,飛馳到了中軍大帳外。沒有一個人多想,雖然時間有點不對,但是丁原召見衆將可能有什麼事情。
但是進入中軍大帳之後,所有將軍都陷入了凌亂之中。呂布坐在了帥坐上,而且是盤腿,坐姿非常隨意。
旁邊有個他們不認識的人。
“呂主簿,這是怎麼回事?主公呢?”郝萌先發問道。他鼻子抽動了一下,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不由面色一變。其餘諸將也都聞到了,都是臉色微變。張遼手按劍柄,左右看看,懷疑這帳外已經埋伏了刀斧手。
張遼猜對了,這中軍大帳外,已經被呂布安排好了五百刀斧手,都是呂布的心腹,以一當十之輩。
呂布也沒有隱瞞,大大方方的從案几下取出了一個木頭匣子打開,露出了丁原的人頭,環視了一眼衆將,說道:“董公禮賢下士,漢壽侯大將有神,我借用丁原的人頭,去投奔董公。諸位意下如何?”
“我乃虎賁中郎將李肅,見過諸位將軍。”李肅笑着朝衆人拱了拱手。
諸將心中雖然有所猜測,但仍然一陣寒冷,更不敢動。
因董卓的任性,張繡等人一直從中午喝酒喝到了現在。張繡血氣方剛,精氣神足,仍然精神。李儒與上了年紀的一些將軍,已經昏昏欲睡了。
董卓卻是意外的精神,睜着一雙碩大的眼睛仍在喝酒。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進來稟報。董卓將手中酒碗重重的放在了案几上,大笑道:“大事成矣。讓呂布、李肅進來。”
“諾。”親兵轟然應諾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李儒以及昏昏欲睡的將軍們,都是精神一振,神采飛揚了起來。丁原已死,誰還能阻擋董卓呢?
他們贏了,即將飛黃騰達。
呂布提着木頭匣子,龍行虎步的與李肅走了進來。
“董公,此乃丁原頭顱。”呂布先對董卓躬身一禮,然後將匣子放在了地上,打開。
“快,快拿過來。”董卓迫不及待的說道。一名親兵立刻來到了呂布面前,將匣子拿起放在了董卓面前的案几上。
董卓看了又看,表情逐漸b態。
“哈哈哈哈哈。老賊,你也有今天。”董卓抱起了旁邊的大翁酒,往丁原的頭顱上倒酒,哈哈哈大笑,臉上的肥肉一陣抖動。
董卓向來喜歡強悍之人,更何況他此刻內心很忌憚張繡,有呂布這樣的強人,可以制衡張繡。
“好,將軍做的好。昔吳國得伍子胥而克強楚國,漢得陳平而誅項羽。今我得將軍,大事成矣。”
董卓半真半假的站起,深深對着呂布一個躬身,禮賢下士。
“董公,董公切莫如此。”呂布當然也是一陣感動,說起來丁原以前對他也挺不錯的,但是老夫老妻。哪裏能比得上新婚燕爾,滋味不一樣。
“董公若是不棄,布願拜公爲義父。公旌旗所指,布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呂布順勢雙膝跪下,行了大禮,一臉的真誠激動道。
“哈哈哈哈。好,好啊。”董卓一臉大喜,立刻從坐上下來,扶起了呂布,說道:“我得奉先這種好兒,真是幸甚。李儒。”
董卓轉頭對李儒說道:“待明天就上表天子,封我兒爲中郎將、都亭侯。”
“奉先。你雖是我兒,但卻剛來,寸功爲立。我不好封賞你,待你立功之後,我便封你爲將軍,高官顯爵。”
“諾。”李儒看了一眼呂布,眼中卻閃過一抹憂慮。聽說呂布也是拜了丁原爲義父,如今呂布殺了丁原,又拜董卓爲義父,董卓真的歡喜接下來了。
雖然他早就知道董卓的腦子不正常,但這也太不正常了。
“多謝董公。”呂布聞言自然大喜過望,再次下拜道。他所圖就是這個啊,否則殺了丁原幹什麼?
“哈哈哈哈。我無憂矣,我無憂矣。來人,備酒菜,備酒菜,起歌舞。今夜我要大醉一場,不喝到白天,誰也不許走。”董卓興奮的發抖,下令道。
董卓發瘋,衆將當然只能隨從。
隨後,也只能說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了。董卓讓人置辦了一個座位放在自己右側,與李儒相對,讓呂布坐下。
然後董卓開懷暢飲,頻頻與呂布互動,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李儒的臉色微微有些凝重,頻頻看向張繡,卻驚訝的發現張繡氣定神閒,不時飲酒喫肉。
“大郎真是沉穩。”李儒心中讚歎不已。
他真的是搞不懂,張繡屢次救董卓與危難,而呂布叛主賊將,爲什麼董卓親近呂布而懷疑張繡?
不懂。
張繡倒是沒有多想,董卓已經站穩腳跟了,呂布已經就緒,遲早要踏上再殺義父的不歸路。
漢朝已經落下了帷幕,而羣雄已經蠢蠢欲動,一場大戰已經在路上了。
“沒有抓到曹操、袁紹可真是可惜啊。”張繡一邊飲酒,一邊頗爲遺憾。
這一次酒宴,還真是決戰到天亮。直到日上三竿,董卓實在是撐不住,被人給扶着下去了。
酒宴自然也就結束了。張繡一夜沒有睡,但精神奕奕,大步走出了城門樓,見到了典韋。
“典兄,昨晚上辛苦了。”張繡擡起頭,對着典韋誠懇道。
“將軍言重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典韋抱拳道。
昨晚上他按劍站了一夜,只去上了兩次廁所,如今已經是飢腸轆轆,但是他表面上看起來,卻是沉穩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