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驃騎將軍張侯到。”
“大司馬、驃騎將軍張侯到。”
聲音隨着一隊隊的士卒,遷延到了相國府內。唱名完畢之後,門前的士卒,齊齊對張繡彎下腰來,以示尊敬。
張繡嘴角抽搐了一下,董卓還很能搞事嘛。
不過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戰功,倒也坦然受之了。
“大兄。”張繡遠遠見到了華雄策馬而來,先行行禮道。
“賢弟。”華雄私下裏與張繡交情極好,二人還是臭味相投的酒友,他翻身下馬,抱拳還禮道。
“能在相國府這裏唱名的,也就是賢弟了。”華雄擡眼看了一眼,笑着打趣道。
“大兄莫要取笑。”張繡笑着說道。
“呵呵。”華雄呵呵一笑。兄弟二人便一起進入了相國府,來到了大廳內。
而此刻大廳內,已經文武滿座了。不過文人們除了李儒之外,都不出名,武將一個個全部頭角崢嶸。
樊稠、李肅、胡珍等人。
而不管文臣武將,齊齊對張繡躬身一禮道:“明公。”
“諸位客氣。”張繡微微一笑,拱手還禮。然後讓典韋在外等待,自己則與華雄分開,大馬金刀的來到了武將首位的位置上坐下。
他的下邊,便是牛輔。
雖然牛輔帶兵不行,但因爲是董卓的女婿,向來地位很高。
“牛將軍。”張繡與牛輔不熟,卻很客氣的對牛輔行禮道。
牛輔看了一眼張繡,帶着莫名的情緒。但還是不得不拱手行禮。張繡那是人精,大概能猜測到對方在想什麼,也不在意。
不招人妒是庸才。他張繡一等一人才,妒忌的人當然是極多的。
不久後,董胖子在李儒的陪伴下,在呂布的護衛下來到了廊下門前。呂布手持方天畫戟,一身黑色甲冑停在門外看了一眼典韋,典韋也看了一眼呂布。
自從張繡得勝回來之後,便沒有怎麼去找呂布喝酒了。張遼、高順已經到手,玻璃兄弟情也就差不多了。
人嘛,不多走動關係就涼了。再加上呂布本就是性格偏狹的人。
現在張繡與呂布的關係,開始變得不鹹不淡了起來。
李儒進來之後,便來到了文臣的首位坐下,與張繡面對面,二人各自朝着對方拱手一禮。
董卓大馬金刀的來到主位上坐下,擡眼環視了一眼帳下文武,頗爲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是靠着這幫傢伙,他才能入主洛陽,虎視天下的。
“嗯。好久沒有這麼整齊過了。今日召見諸位,乃是我與李儒商量過了。河東、河內乃是洛陽屏障,不能一直被王匡、張揚控制。這二人都是雞鳴狗盜之輩,又不足爲慮。可早早出兵掃除。”
董卓肉肉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對衆人說道。
隨着張繡向東擊破袁紹等聯軍,向南斬袁術,走曹操、孫堅於宛城,如今董卓纔是真的站穩了腳跟,既然站穩腳跟了,那自然要拓展勢力。
攻取河東、河內乃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衆人心中都有猜測,因而並不驚訝。衆人們都是轉頭看向了張繡,便是董卓、李儒也是如此。
張繡乃天下第一大將,朝廷上公,自然是首選人物。
張繡也是以此自詡,正打算拱手行禮。哪知道他下方的牛輔,陡然站了起來,對董卓拱手一禮道:“主公。牛輔不才,願領馬步軍八萬,橫行北方,攻破二郡,斬了張揚、王匡的首級,獻給主公。”
話音未落,滿座震驚。議論紛紛的聲音響起。
“主公。牛將軍勇氣可嘉,但是張揚、王匡在二郡坐鎮多年,勢力根深蒂固,牛將軍恐怕難以輕易攻克。”李儒立刻站了起來,拱手一禮道。
“先生說的是。以末將看,還是讓大司馬張侯領兵出戰,十月出兵,年底便可返還了。此十全必克,豈不美哉?”李肅也是躬身一禮,說道。
“二位說的對,末將也看,還是讓張公出戰把。”華雄也拱手一禮道
“這麼多人勸,恐要壞事。”張繡環視了一眼衆人,心中暗道。然後眼觀鼻、鼻關心起來。
果然,董卓本也是中意張繡出兵的,但是看自己麾下人這麼多人擁護張繡,不由猜疑起來。
他本就對張繡不放心的,又一直都害怕,麾下的將軍成爲鐵板一塊。若麾下將軍成了鐵板一塊,豈不是要反了天了?
如今他親眼所見,帳下文武支持張繡的竟然佔了大半,如何不起疑心?
李儒也意識到問題了,開始閉口不談。而其餘將軍,文官紛紛反對,要阻止牛輔帶兵出征。
董卓的臉色陰晴不定,最後,說了一句道:“沒想到此事,竟然如此喧囂。容我想一想再做決斷,諸位都先退下吧。”
說完之後,董卓便起身朝着門口走去,與呂布匯合之後,便沿着長廊,往另一處屋子而去。
李儒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牛輔,又看了一眼眼觀鼻、鼻觀心,很是冷靜的張繡,不由搖了搖頭,真是作孽啊。
他連忙起身,追上了董卓。
李儒走後,張繡看了一眼打算說話的華雄輕輕搖頭,然後對衆人一拱手,便也出了大門,與典韋匯合之後,出了相國府大門,坐上馬車往大司馬府而去。
張繡、李儒走後,在場文武面面相視了一番之後,便也一鬨而散了。李儒追着董卓,來到了屋子內。
呂布留守在門外,李儒與董卓二人各自在座位上坐下。
“主公。”李儒剛剛坐好,便對董卓拱手一禮,但話還沒說出來,便被董卓搶答了。
“李儒,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你也看到了,今天大廳內,文武竟然多半都幫着張繡說話。我如何能心安?再說了。我剛纔又想了一番。若讓張繡出戰,必然是十全必克。張揚、王匡必敗無疑。但若張繡取勝,我應該怎麼賞賜他?”
“難道要把我的相國位置給他嗎?”
李儒默然無語。他這一會兒也理解董卓了,張繡不是以前的張繡了,如今是功蓋寰宇,升無可升,賞無可賞了。
不管張繡有多忠心,都是人主所忌憚的人物了。若是天下太平,張繡應該考慮功成身退了。
要不功成身退,必然“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但是現在天下擾攘,董卓既忌憚張繡,又不敢弄張繡。若無張繡,諸侯再起,誰能抵擋?
一個長沙太守孫堅,便已經殺的他們潰不成軍了。如今孫堅已經總和荊州六郡,積極備戰了。
沒有張繡,誰能拍着胸脯保證,能夠抵抗孫堅?
甚至於,退入長安,都已經不靠譜了。孫堅若是攻下南陽郡,便可以向西,沿着武關道,進攻長安了。
當年漢高祖滅秦,走的便是這條道路。
有張繡,董卓寢室難安了。
沒有張繡,董卓屁都不是。真是進退維谷,難矣,難矣。
董卓見李儒不說話了,便又說道:“牛輔雖然能力不行,但是帶兵也是四平八穩。最差也是我的女婿,比張繡更加的可信。若是讓他領兵征討河內郡、河南郡,得勝之後,便可以提拔他。增加他的官位,權利,可以制衡張繡。”
李儒很無奈,張繡是這麼容易制衡的?靠牛輔,還不如靠你自己呢。但是他張了張嘴,最終沒有開口。
董卓越想越是對,一陣搖頭晃腦,臉上的肥肉亂甩。
“李儒,你馬上去宮內,讓天子下詔,命牛輔爲左將軍、假節。讓他都督華雄、胡珍、樊稠等人領兵出征,討伐河內的王匡、張揚。”
“諾。”
李儒略顯有氣無力,應諾了一聲,站起來走出了房門,往皇宮去了。
董卓等李儒走了之後,卻又覺得後悔。這讓張繡領兵出征,是十全必克,但是讓牛輔領兵出征,可就是有戰敗的風險的。若是戰敗了,可怎麼得了?
因而董卓追出了房門,但是在廊下又止步了。應該不會。牛輔領兵四平八穩,華雄等人又驍勇善戰。
八萬馬步軍,剛剛在張繡統御之下,橫行四方,得勝而回,士氣高亢,怎麼可能會敗給張揚?王匡?
董卓不由稍稍心定,他站在廊下不免看見手持方天畫戟的呂布,不由心中一怒,作色道:“呂布。若非你冒然出戰,無能丟了三關,讓孫堅可以長驅直入。我怎麼會有今天憂愁?”
呂布心中大怒,但卻又惶恐。連忙低着頭,聳拉着腦袋挨訓。
“哼。”董卓見呂布這副慫包模樣,不由更加大怒,冷哼一聲,負氣而去。
他也真是瞎了眼了,當初還想着張繡、呂布旗鼓相當,可以讓呂布制衡張繡,沒想到.......
“哼。”呂布擡起頭來,望着董卓如球一般,顛顛滾走,心中冷哼了一聲,雙眸中浮現了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