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這是爲何?”夏侯蘭心中一愣,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這可是對方部將打開城門,迎接他們入城。大兄竟然還是不動。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沉穩了。
“賢弟應該知道。閻行將軍在隴西郡,就是被姜囧設計騙入城中的。要不是閻將軍智勇,恐怕就死在城中了。”
趙雲輕輕搖頭,說道。
“而且賢弟你不要忘記了,我們當初也是用這個計謀,騙了馬騰,讓馬騰在上邽城內損兵折將。”
“但這與隴西郡不一樣啊,也與上邽之戰不一樣。”夏侯蘭明白了趙雲的顧慮,卻也是解釋道:“上邽之戰,我們兄弟齊心協力,足可斷金。隴西郡馬騰已經經營多年,有忠臣也不稀奇。但是這個郭汜爲人狹隘,如今又是“亡國在即”,他屬下部將人心浮動,也是理所當然的。”
“賢弟怎麼知道,郭汜就沒有一兩個忠心的部將呢?”趙雲擡起頭來,笑着反問道。
夏侯蘭一時語塞,隨即一時氣急,脫口而出道:“大兄,難道是畏敵呼?”
說完夏侯蘭就後悔了,恨不得煽自己一個耳刮子。他大兄人稱“常山一條龍”,怎麼會畏敵呢?
“大兄。我說錯話了。”夏侯蘭卻也誠懇,立刻拱手低頭道歉道。
趙雲稍稍搖頭,笑着說道:“我與賢弟,是少年時候的交情。你心直口快,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隨即,趙雲眸光銳利之餘,卻也有智慧,氣魄且沉穩道:“賢弟啊。你見閻將軍橫行西方,眼熱戰功。又見閻將軍在隴西一戰,識破了姜囧的計謀,將計就計,得以入城。卻沒看清楚,我們這裏與他們情況不一樣。”
說到這裏,趙雲站了起來,雙手負背來回踱步,笑着說道:“馬騰已經將全部精銳人馬都集中在了冀城,隴西郡兵馬其實普通,又只有五千人。閻將軍識破了姜囧計謀,便可以膽大將計就計。”
“而郭汜這裏的兵馬,卻是極爲精悍。乃是他的西涼舊部的老底子。又有一萬人。”
“我如果入城,中計,與他酣戰。我未必輸,但就算贏了,也是會傷亡慘重。”
說到這裏,趙雲頓了頓,又沉聲道:“目前大司馬在街亭與馬遠對峙,一旦大司馬突破街亭,便要南下進攻列柳城。我們到時候的兵力,接近十萬。四面合圍,不用戰鬥,郭汜可能就要潰敗了。”
“而且列柳城,也可以作爲一個據點。吸引馬騰、韓遂援兵來救,到時候我們可以擊破救兵。”
“總之。等大司馬一到,列柳城十全必克。我們現在攻城,勝負未知。這買賣怎麼做,豈不是一目瞭然?”
夏侯蘭聽了之後,不由心服口服。拱手誠懇道:“大兄,真是思慮周祥。我魯莽了。”
趙雲笑了笑,將案几上的【孫子兵法】撿起,然後交給了夏侯蘭,說道:“賢弟,你要多讀兵書,從總體考慮殺伐。等未來有一天,你也不用做我的副將。我向大司馬保舉你做個領兵校尉。”
“諾。”夏侯蘭斂容接過了兵書,拱手應諾。
便在這時,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繼而兩名親兵,帶着一名趙雲不認得的士卒從外走了進來。
這名士卒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看了看趙雲與夏侯蘭說道。
趙雲二人對視了一眼,夏侯蘭取了信件給趙雲觀看,趙雲看了之後,臉上笑容更甚。和氣士卒說道:“壯士一路辛苦。”隨即,他對親兵使了個眼色,親兵會意,立刻帶這名士卒下去了。
“大兄。”夏侯蘭臉上佩服更甚,對趙雲拱了拱手。
大兄真智將也,並非只是好勇鬥狠的勇將。
..........
深夜,列柳城城南。
“郭”字旌旗在城門樓上,迎風飛舞。
一團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燒,照亮了這一片的城頭。城池上甲兵林立,矛戈森然。
郭汜、劉選二人按劍立在城頭上,觀望趙雲大營的動靜。隨着時間過去,二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將軍。看來那趙雲是不會來了。”劉選嘆了一口氣,對郭汜拱手說道。
這當然是二人的計謀。
趙雲是智勇雙全,郭汜也是老辣狡詐。如今局勢,對馬騰漸漸不利。張繡雖然被攔在街亭之外,但是郭汜覺得張繡多半是能突破的。
張繡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郭汜畏懼之餘,對於張繡的戰鬥力,那真是信服的很。
如果張繡真的突破了街亭,下一個目標就是列柳城。郭汜還猜測到,馬騰可能是不會來救他了。
坐以待斃,不如奮力一搏。
如果他能將趙雲殺在列柳城中,再驅動大兵吞了趙雲的大營,局勢便產生好的變化。
漸漸對馬騰、韓遂有利。
趙雲是一根撬棍,可以將局勢翻轉。
但是趙雲也不好對付啊。
“趙雲乃萬人敵。自從在涼州做將軍之後,斬將奪旗數不勝數。但沒想到,卻如此沉穩。”
郭汜雙拳緊握,手指甲幾乎要插入肉內了。他在顫抖,內心被恐懼填埋,張繡一旦突破街亭,便是他的死期了。
“把火滅了。”郭汜憤然一揮大手,然後下了城牆,翻身上馬,向城內府邸驅馳而去。
他要去喝酒,喝個爛醉。再在女人的肚皮上,馳騁有一番。
恐懼不可抑制,唯有刺激可以暫時覆蓋恐懼。
他真的不想死啊。
人嘛,越恐懼就越會發生什麼。
五天後的中午。
郭汜府邸內,在三個美妾的環繞之中,郭汜臉色鐵青的在酣睡。這段時間,他已經酒色過度,掏空了身子。
“將軍。大事不妙。北方出現了大批的匈奴輕騎。旗號是【張】。”一名親兵顧不得什麼了,誠惶誠恐的闖了進來。
郭汜病中垂死驚坐起,驚恐的看着親兵,幾乎尖叫道:“你說什麼?”
不久後,郭汜匆匆穿上了衣服,披上了甲冑,帶着數十親兵來到了北城牆上,觀看城外。
他本來鐵青的臉色,青中透着慘白。前方數萬匈奴人鋪散開來,隨意的在走動,輕鬆愜意。
“張繡攻破街亭了!!!!”郭汜渾身的力氣,就被抽乾了。這天下能有匈奴輕騎作爲兵力的人,只有張繡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