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梁軍士卒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響起,臧洪軍的士卒在遲疑、猶豫了一下之後,紛紛彎下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隨即彷彿鬥敗了的公雞一樣,或垂下頭,或跪在了地上。
“可惡!!!!”
一名臧洪軍士卒跪在地上,用雙手砸着地面,發出了不甘的怒吼。
這支軍隊,雖然泄氣,但是魂沒有丟。
張繡掃視了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臧洪,點了點頭。
“派人去城中交涉,讓守將打開城門。”張繡呼出了一口氣,對馬岱說道。馬岱點了點頭,立刻轉頭交代了一名虎賁軍士卒。
這名士卒策馬前往城下,對襄高城上的守軍說了一些什麼。守軍一陣慌亂,不久後城門被打開,有一隊軍官簇擁着一個將軍出來投降。
張繡點了點頭,又對馬岱下令道:“命張燕在外收拾一下,不管是我軍傷兵,還是臧洪的傷兵,一起救治。命胡珍先入城,控制城牆。”
“諾。”馬岱應諾了一聲,又命了人去傳達命令。
折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時間後,張繡才率領了馬岱以及期門、虎賁、羽林三軍士卒進入了城中。城池已經被胡珍完全控制住了,不管是城內的臧洪軍,還是投降的臧洪軍,都被趕出去,到達了梁軍大營,被張燕看管。
張繡當仁不讓的霸佔了臧洪的府邸,洗了一個熱水澡後,派人去請大營內的美人入城。
與幾個美人一起美滋滋的喝了羊肉湯之後,張繡才又下去睡了。閉眼之前,張繡交代了馬岱,好生看着臧洪,不要讓這個人自殺了。
張繡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起牀困難戶的他又在牀上折騰了許久,纔起來喫早飯。
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帶來了足夠的溫暖。
“陛下。張將軍的部將孫司馬求見。”馬岱從外走了進來,躬身說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繡覺得馬岱這小子比平常更尊敬他了。
張繡甩了甩頭,說道:“叫進來。”
“諾。”馬岱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孫輕從外走了進來,彎腰行禮道:“臣參見陛下。”
“什麼事情直說。”張繡捏着筷子夾起了一塊五花肉,放入嘴中,一邊咀嚼一邊問道。
“回稟陛下。昨晚上收降的一萬餘臧洪軍的士卒,有五千人開始絕食。”孫輕呼出了一口氣,沉聲說道。
張繡頓時覺得手中的羊肉湯它不香了,沉吟了一下之後,才擡頭問道:“他們可有什麼說法?”
“他們要與臧洪同生共死。”孫輕彎腰說道。
張繡呼出了一口氣,臧洪他就是臧洪啊。歷史上守衛孤城,沒有一個人背叛他,最後大家一塊兒含笑九泉。
五千人,整整五千人絕食,要與他同生共死。
不是張繡妄自菲薄,如果他落得臧洪的下場,可也未必有五千人願意爲他絕食。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都是壯漢幾天不喝水不喫飯死不了人。”張繡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道。
張繡轉頭看了一眼馬岱,這臭小子一臉震驚。
“沒見過吧?我也沒見過。”張繡沒好氣道。
“嗯。”馬岱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五千人爲將軍絕食?這也太誇張了一點。
張繡捏着下巴沉吟了許久。
這五千人要與臧洪同生共死,其實並非是無的放矢。他們的訴求是希望他能放過臧洪。
五千士卒!
要是死在戰場上,張繡是眼睛也不會眨一下。但是這麼白白餓死,張繡覺得心疼。
經過這麼多年的戰亂,別說是精銳士卒了,就算是五千壯漢,也是稀缺玩意。尤其是西北的涼州、秦州,以及益州的南中地區。
派遣這五千士卒去西邊,迎娶寡婦,增加當地的漢人數量,難道不香嗎?
關鍵是要看臧洪啊。張繡端起了羊肉湯咕嚕咕嚕的喝光了,然後風捲殘雲似的把飯菜給掃光了。才擡頭對馬岱說道:“把臧洪帶進來。”
“諾。”馬岱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不久後,他領着一隊十一人的虎賁軍士卒走了進來,然後自己按劍站在了張繡的左側位置,緊盯着臧洪,一副“你敢動我就殺了你的樣子”。
經過一夜的關押,臧洪的精氣神恢復了一些。他站在中央位置,不對張繡拱手。不求饒,也不破口大罵。
“襄高被寡人攻破了。寡人馬上會召回北方的高順、樊稠。然後留下張燕、胡珍據守襄高,自領大軍去與徐晃匯合。寡人進一步了佔據上風。用不了多久,幷州就是寡人的了。袁紹已經是日薄西山。寡人看你人才難得,跟着寡人怎麼樣?只要你點頭,寡人便封你爲侯,加封將軍。”
張繡很是誠懇說道。
臧洪眸中光亮一閃而逝,然後才緩緩的擡起手來,對張繡說道:“在下身爲漢臣,不敢侍奉叛賊。”
“你這廝!!!!”馬岱大怒,腰間的大劍拔出了一半。十一位虎賁士卒也是大怒,目視臧洪,恨不得立刻宰了這廝。
“馬岱留下,其餘人下去。”張繡看了一眼,說道。
“諾。”
虎賁士卒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憤怒,瞪了一眼臧洪,轉身走了。
張繡看了一眼臧洪,心中更想得到此人了。忠臣義士是他的菜。但是要想得到此人,卻不是現在。
用強肯定是不行,用柔也是不行,臧洪這種人油鹽不進。
“你知道嗎?你的部下有五千人願意爲你絕食,與你同生共死。”張繡笑了笑,說道。
臧洪的臉上露出了愕然,隨即涌現出了驕傲、愧疚。
“臧洪對不起他們。你要殺就殺吧。”臧洪說道。
“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張繡眯了眯眼睛,說道。
“不用什麼交易,我是不會侍奉你的。我生是漢臣,死是漢鬼。”臧洪深呼吸了一口氣,搖着頭斷然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