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醒了,被凍醒的。儘管身強力壯,但是躺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睡覺,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臨時休息一下。
張繡取下了手套搓了搓自己的臉,然後盤腿坐下,擡頭對馬岱說道:“現在情況怎麼樣?”
馬岱比張繡早一點醒,現在精神頭還不錯,立刻回答道:
“追擊差不多結束了。殺傷、俘虜袁軍極多。”
張繡點了點頭,這不是一個會很快就能統計出來的數字。我方傷亡也是如此。他站了起來,環視了一眼戰場。
無數的屍體緊挨着倒在地上,鮮血已經完全凝固。天上的禿鷲試圖落下,但是被弓箭手射落,不敢落下。
很多士卒開始處理屍體。不管是梁軍還是袁軍都是一視同仁,挖個大坑埋了。
儘管對戰勝的梁軍來說,這有點不公平。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屍體是不可能運回去的。
而如果不埋葬的話,哪怕現在是大冬天,也可能會出現大規模的瘟疫。
還有兵器、箭矢、甲冑等等物資的回收工作。
“我們回去吧。”張繡翻身上了戰馬,率領了馬岱等人回去了大營內。
中軍大帳前。徐晃穿着一件常服,躬身迎候。張繡翻身下馬,不等徐晃行禮,便進入了大帳內烤火。
“去取酒菜來。”張繡下令道。
“諾。”
徐晃的親兵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張繡來到了帥座上坐下,馬岱站在他的旁邊。徐晃來到了左邊第一位坐下。
“雖然具體的傷亡還需要統計,但是大概你心中應該有數。現在我們可以進攻上黨嗎?”
張繡迫不及待的問道。
文丑被殺,袁軍損失無數。現在上黨城內是郭圖據守。而曹操應該就在附近了。
如果能在曹操到達上黨之前攻入上黨,那麼就可以切斷曹操的後路,把曹操關在幷州。
“不能。”徐晃果斷的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最後袁軍崩潰了。但是我們士卒傷亡太大了。又鏖戰許久,這會兒是沒有能力發動進攻。”
“可惜。”
張繡嘆了一口氣,說道。
不過疲憊之軍,不可以強行勒令,否則士卒會生怨言,反而影響士氣。
..........
上黨西北方向,約莫一百里地左右。
“曹”字旌旗飛舞,大規模的曹軍士卒,往上黨方向而去。他們從晉陽撤退之後,就一直這般行軍。
曹操帶着厚重的頭盔,穿着厚重的甲冑,卻還是冷的發抖。不過他的心中卻是暖的。
吸入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後,曹操轉頭對親兵說道:“命士卒們加把勁,等到達了上黨,就有肉湯、酒水了。”
“諾。”
親兵應諾了一聲,策馬下去了。曹操環顧了一下四周,士卒們的精神都是振奮了起來,腳步也加快了。
他微微一笑,擡起頭來看向上黨。
儘管幷州的局勢,已經不可挽回了。但只要上黨文丑、郭圖保持不動,大軍完整撤回冀州,就算勝利了。
郭嘉這個病體虛弱的大謀士,正躺在裏邊哼哼唧唧。
他曾今說過,文丑可能會選擇出擊。
“文丑啊,你可要乖乖聽話。不要出擊啊。”曹操心中暗道。
又走了十餘里,天色已經到達中午了。要想天黑之前到達上黨有些勉強,但也是沒辦法,只能夜行軍了。
“噠噠噠。”前方一名騎士策馬而來,一臉惶恐。
曹操看見此人頓時心中咯噔了一下,心中涌現出了不好的預感。
“主公。大將文丑率領七萬兵馬與梁軍廝殺。爲張繡所敗、所殺。”騎士來到了曹操的面前,低聲說道。
曹操一下子懵了。緊接着天旋地轉,差點從馬上栽倒下來。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了,文丑竟然真的出兵去與梁軍鏖戰。
張繡呢?張繡不是剛剛率兵擊破襄高嗎?怎麼會率兵到達上黨城外?這是分身術嗎?
或者說,張繡是晝夜行軍到達上黨城外,給了文丑致命一擊?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張繡這廝真是太可怕了。
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曹操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連連深呼吸了幾口氣,才抑制下了心中的情緒。
“不要聲張出去,以免軍心動搖。”曹操對騎士低聲說道。
“諾。”騎士心中一凜,應諾道。
“該死的文丑啊。雖然驍勇善戰,但也只是一勇匹夫而已。”曹操握緊了馬繮,很用力,很用力。
黑夜。
上黨北城門打開。郭圖親自率領了部分將軍,迎接曹操。
“曹將軍。”郭圖看清楚了曹操那張臉之後,呼出了一口氣,躬身行禮道。儘管他看不起曹操,但不妨礙這會兒他視曹操爲救命良藥。
文丑兵敗身死,現在城中沒有大將鎮守,人心浮動。如果城外梁軍修整完畢,發動進攻的話,他沒有信心守住城池。
曹操沒有給郭圖好臉色,只是說道:“馬上撤兵。你們先走,我來斷後。放棄所有幷州的土地。但讓高覽率兵守住壺關。”
郭圖張了張嘴,曹操甚至沒有問他們死傷多少士卒,還剩下多少士卒,直接就開溜了。
但他想了一下之後,沒有一句狡辯,拱手應道:“好。”
當天晚上,上黨城上就掛起了“曹”字旌旗。曹操對這座城池,宣示了所有權。
第二天一大早,郭圖便率領了十萬大軍之中的殘部,緩緩的往東方而去。
殘兵的士氣極爲低落,所有的士卒都低着頭,有氣無力的向前走着。連將軍們也都是如此。
河北四大名將之一的文丑被殺,是致命的打擊。更可怕的是他們失去了幷州,所有人都知道,以張繡的貪婪性格,下一場戰爭就在冀州了。
而這一支人馬,大部分都是冀州人。冀州是家鄉啊。
領兵的郭圖,已經開始琢磨如何防守冀州了。
與此同時,十餘匹快馬帶着文丑被殺的消息,馳騁在冀州的大地上,趕往南皮稟報袁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