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取出其中一張看了之後,呆若木雞,一動不動,就彷彿是雕塑一樣。
程昱很是穩重,沒有偷看。但是他已經猜出來了,不由嘆了一口氣。大漠之戰,張繡贏了嗎?
真是一個可怕的人啊。
曹操一動不動大約三四秒鐘,才呼出了一口氣。臉色發生了變化,從紅潤到蒼白,不是很白的白,只是白了一點點。
搖了搖頭,曹操也跟着嘆了一口氣,取出了另外一張布帛看了起來。然後擡頭對程昱道:“大漠之戰,張繡贏了。”
一張布帛是烏桓人原本的情報。
一張布帛則是袁紹寫給曹操的信,都是些沒營養的話。
比如說:“孟德,早知如此,我應該聽你的話,速速進兵河內、河東二郡的。”
一股子抱大腿的味道,撲面而來。
曹操,你可不要在關鍵時刻拋棄我,幫我守備冀州啊。
“主公。冀州並不好守了。”程昱沉默了一下,然後拱手誠懇說道:“我們利用袁紹拖延一些時間,讓文若(荀彧),在中原訓練精兵,收集糧草輜重。再在中原與張繡決一死戰。”
“說的是。冀州已經不好守了。就算有我們幫袁紹,但袁紹屬下這些文武,真的是不成器。”
曹操點了點頭,站了起走到了岸邊。負手而立看向了前方。局勢越來越惡化了。
他們一直都在趕超張繡。他們的發展速度已經很迅猛了,這才幾年時間?他就有了四州之地,收盡中原。
而且徐州很富庶。
孫堅也有荊州、揚州。
袁紹就別提了。
但是他們的發展速度,一直跟不上張繡。他們唯一一次反敗爲勝的機會,就是張繡自立爲帝。
他們進逼河東、河內二郡。只要佔據了二郡,就可以與張繡在黃河對峙。既有地理優勢,也大大減損張繡的實力。
河東、河內二郡可是土地肥沃的產糧區啊。
現在好了,局勢一發不可收拾。
“派遣探子,緊盯着幷州。等張繡恢復過來,就會立刻出兵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曹操轉過頭來,吩咐程昱道。
“諾。”
程昱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呼!!!”
程昱離開之後,曹操繼續眺望前方。忽然他呼出了一口氣,從腰間取出了一把小刀,很用力很用力的把兩張布帛給切的粉碎,再一把給扔了。
可惡啊!!!!
漢室,難道真的到此爲止了嗎?
梁取代漢,真的是如巨石壓卵,勢不可擋嗎?
不甘心,我曹操不甘心啊。
曹操雙拳緊握,呼吸稍稍濃重了起來。曹氏乃是漢相曹參之後,世受漢恩,眼看着改朝換代的事情似乎不可逆轉了,曹操心痛啊。
...........
秋天,晉陽。
晉陽城雄偉高大,在陽光的照耀下,彷彿是披上了一層金色,宛如黃金之城。
城外是無數的良田,金黃色的莊稼,與晉陽城遙相呼應。
城內的人口也多了很多,不僅是鮮卑一戰,張繡擊破了許多鮮卑部落,迫使許多鮮卑女人南下。
一則現在司隸地區的人口實在是稠密,而朝廷鼓勵人們前往幷州開墾荒田。
二則幷州雖然現在殘破,但以前還是有人口的。這些人口有部分逃難去了各處,現在不少人都選擇落葉歸根。
雖然幷州還是地廣人稀,但是也在漸漸恢復了。
城中心。
行宮,偏殿內。
張繡坐在御座上,其下立着一個酷似他的少年。少年錦繡一般的臉龐,身材高大健壯,虎目精亮,身上散發着雄武之氣。
少年正是張繡的長子,張雍。
張繡看着兒子的面容,不禁感慨吾家有子,已經長成。
“你母親怎麼樣了?”過了片刻,張繡問道。
自從張繡稱帝之後,先在河內立下行宮,後又在晉陽立下行宮,妃嬪美人皇后都隨駕。
但是何太后因年老,身子骨漸漸衰弱,便留在了洛陽。
“回稟父皇。母親甚是安康。”張雍躬身說道。他大膽而勇敢,縱然面對皇帝父親,也是從容自若。
“那便好。”張繡輕輕點頭,放下了一顆心。雖說剛開始的時候,他與何太后是慾望的碰撞,但是久而久之也是有感情的。
她陪伴着他走到現在這一步啊。而且張繡對自己的女人,向來都是不錯的。
“既然來了幷州。寡人安排你去幷州刺史諸葛瑾那裏學習如何治理州郡。”張繡想了一下,對張雍說道。
“兒不願意去。”張雍擡起頭來,認真對張繡說道。
“嗯?!”張繡眉毛一挑,看着張雍。
“兒想去朔方看看。”張雍一點也沒有畏懼,大膽的看着張繡道。
“爲什麼要去朔方?”張繡看着兒子的態度很滿意,唯唯諾諾他纔會生氣呢。卻也奇怪道。
“就是想去看看。”張雍搖了搖頭,說道。
“好吧。”張繡沒有多疑,點了點頭說道:“那邊匈奴、漢人雜居,你多帶護衛去,免得出了意外。”
“諾。”張雍見張繡同意了,露出喜色,應諾道。
“他喜歡北方嗎?”張繡看着兒子離開的背影,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然後他彎下腰,看着案几上的一個精緻的木頭匣子。
這是何太后讓張雍帶來的。
張繡打開了匣子,拿出了其中的布帛看了起來。雖然梁朝有信紙,但是何太后還是喜歡用布帛寫信。
信的內容很簡單。
“請求封張雍爲王。”
“封王啊!”張繡嘆了一口氣,雖然很理解何太后的心情,但卻也腦門疼。
何太后是很愛兒子的。張雍是長子,她也爲張雍爭了一爭國本。
只是國本之爭,她失敗了。
那當然是退而求其次,封個王。
漢興。
高皇帝劉邦封長子劉肥爲齊王,齊國有七十餘城,凡是百姓說齊語的都是齊王之民。
這是因爲漢初的特殊局勢。當時六國貴族的實力還很強大,百姓對大一統的國家,沒有歸屬感。
所以是王國與郡縣並行。
放在他這裏,局勢又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