墘直白的挑明瞭我的想法。
他的語氣讓我感覺似乎是在嘲諷我的幼稚。
“難道不是嗎?”比裏在我之前疑聲問道,“我們畢竟是‘虛’創造出來的,雖然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存在意義,但這裏終歸是‘虛’創造出來的。”
墘緩緩的潮比裏伸出了手。
手掌伸到比裏面前時,手心裏無中生有多了一個掌心大的小盒子。
這意思顯然是要把盒子裏的東西給比裏。
從開始談話到現在,墘的主要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我一個人身上,比裏他們基本上了就成了陪襯。
此時墘突然給比裏東西,一時間倒讓比裏有些手足無措。
他先看向艾貝。
艾貝眯着的眼睛,直接閉了起來。
她是讓比裏自己來面對,來做決定。
比裏又看向了我。
我本想點頭讓比裏收下,不過艾貝已經做出明確表態,我必須跟她保持一致。
面對比裏的問詢,我也眯起了眼睛。
墘非常有耐心的舉着手一動不動,等着比裏做出反應。
比裏最終接過了小盒子。
那盒子裏裝的是一顆藥丸!
畢竟玩藥是金家的鎧甲本事,這種贈藥的場面我很熟悉。
不過我實在是看不出比裏手中的藥丸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比裏問墘,“這是給我喫的?”
墘對比裏露出微笑,“喫不喫都隨你,不過機會只有這一次。”
隨着墘的話音落下,那個裝着藥丸的小盒子陡然消失了。
褐色的藥丸好像被打了馬賽克似的,逐漸變的模糊起來。
比裏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
我趕緊提醒比裏,“快做決定,這東西是會憑空消失掉的。”
比裏捧着藥丸的手抖了一下。
他更加無措了。
我們小時候就經常被大人教不要隨便喫陌生人給的東西。
陌生人好歹是人,墘不是人,對我們來說更不止是陌生,簡直就是一無所知。
我很能理解比裏的心情。
艾貝這時也隨着比裏一起看向了我。
母子倆是在徵詢我的意見。
我還是不想替比裏做出決定,不過我可以給他一個非常好的提醒。
“他說過,你是他創造出來的,至少在我們這幾個人裏,你和它的淵源應該是最深的。”
我提起墘面前的茶壺,給墘斟滿了茶水。
墘用指頭敲了下桌子,表示對我爲他斟茶的謝意。
這種收拾是華國文化獨有的,絕不是茶藝禮儀,是標準的江湖風氣。
不過墘的這個反應,讓我更加有底氣了。
“你是我的兄弟,如果你有事我肯定不會置之不理。”我對比裏說,“墘還有個什麼機會是留給我的,雖然我們打不過它,我卻可以不要它那個什麼機會,我想這也會讓它很不爽的。”
墘低下頭玩味的斜瞅着我,“你這是在作弊。”
雖然不知道墘到底有什麼用意,不過作弊這事換個說法就是通往成功的捷徑,總歸不是壞事。
比裏在我們的注視下,把藥丸吃了下去。
這玩意兒不是毒藥,沒讓比裏七孔流血。
它也不是大補藥,比裏身上也沒出現熒光環繞,白氣瀰漫之類神功大成的視覺效果。
比裏表示沒什麼感覺。
那這顆藥丸是幹啥用的?
我剛想向墘詢問,墘擡手在身邊一抹,憑空拉出了一個屏幕。
屏幕上跳出了一堆讓人看不懂的字符。
墘像劃平板電腦似的,隨手在屏幕上撥弄了一下。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人體形狀的矢量圖。
圖是兩色的。
從頭頂到脖子是白色,脖子以下是黑色。
屏幕被墘推到了我的面前。
人體矢量圖上跳出了一個我能看懂的字符。
10%。
“這就是我來這個星球的目的。”墘對着屏幕虛抓了一把。
屏幕破碎消失了。
“宇宙流浪者製造了新的人種,改變了這顆星球上原本的發展軌跡,使這顆星球上的生命體產生了變異,一切都被‘虛’監控到了,所以‘虛’就派我來了,我在這裏的任務只有一個。”墘再次揮手。
涼亭外的風景剎那間變成了一座室內的圖書館。
一列列書架上的書好像活着似的,不時有那一本、兩本的跳出來,攤開書頁,在書頁上生出圖文,圖文生成結束就自己跳了回去。
“這是個資料庫吧?”老比爾斯試探問道。
墘點頭道:“這是你們這個星球最直觀的表現形式,如果抽象點理解的話,它們應該是不斷刷新、並傳送給‘虛’的實時數據庫,這就是我來這個星球的目的,獲取數據。”
我在心裏暗自吐槽墘有點臭顯擺了。
這個傢伙似乎很以自己瞭解人類爲傲。
不過我倒是更加理解這個智能程序的思路了。
我對墘笑道:“你別告訴我,吃藥丸其實就是安裝監控程序。”
我這邊話音剛落,比裏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沒人會喜歡被人時時刻刻的監控。
“激動什麼?”我讓比裏安靜點坐下來,“沒看見外面那檔案庫有多大嗎?人家早把整個星球上的人都監控起來了。”
比裏憤憤不平的咕噥:“那還讓我吃藥?”
墘用手指點過我、比裏和老比爾斯,“你們是特殊的。”
墘向我們講述了他初到伽馬6號星球時發生的事。
這座星球在“虛”離開之後發生了一些超出預估的變化,但這種變化對於“虛”這個宇宙族羣來說,還遠沒到必須全力重視並應對的程度。
所以“虛”只給墘內置了一次性的監控程序。
這個程序能使墘到達目的地之後,立刻掌握星球上所有生物的動態程序,並實時傳輸。
“虛”是不會爲沒有意義的事浪費資源的。
墘以我們的方式來看是人工智能程序,在“虛”看來就是單純的能量。
完成了佈置監控任務後,墘就沒有了意義,應該被原地銷燬。
正是那些宇宙流浪者們,賦予了墘繼續存在下去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