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暗黑的英靈 >第一百一十四章 落幕,或是開場
    黑色。

    一望無際的漆黑。

    這就是科賴恩在清醒之後,所看到的畫面。

    明明周身不存在一絲光線,卻能看清自己的身體。

    明明身體能感受到宛若沉於泥潭之中的阻力,呼吸卻不受絲毫阻礙。

    “看起來,這裏就是聖盃的內部了,原本還以爲沒機會來到這裏了,真不知道我這算是幸運還是不幸……”

    當他仔細看向周圍的“黑泥”,那無法被肉眼所能視到的,它們的本質,開始被逐漸剖析,細緻地展現在了科賴恩的面前。

    “由這個世間的一切【惡】與【罪】所凝聚而成,已經達到了概念性質的存在,‘此世全部之惡’嗎……”

    科賴恩咂了咂嘴,說道:“麻煩了呀……這種規模的存在,哪怕是我保持在最佳狀態,也沒有一定的把握能夠徹底解決,更別說現在這個樣子了……而且……”

    科賴恩擡起自己的右手,看着自己那隻逐漸透明的手上,不斷地有零星的光粒流出,然後流到了周圍的黑暗之中。

    “好傢伙,原本按照我的計劃,應該是我來將你吸收掉的,但看現在這個情況,貌似我纔是將要被吞噬掉的那個,這就是你把我弄進來的原因嗎?”

    他的右手握了握拳,血紅的雙眸微微眯起。

    “那麼……就來和我比比看好了。”

    “這份真心,這份夙願,這份跨越生死也不曾動搖的信念,這份陷落深淵也未曾遺失的靈魂,如果你覺得你有那份能力的話,就來試着喫喫看吧!”

    “看是你先將我吞噬,還是我先將你滅除!”

    就好像是聽懂了科賴恩的挑釁一般,周圍的“黑泥”一下子沸騰了起來,瘋狂地灌進了科賴恩的體內。

    “唔!”

    大腦受到衝擊,劇烈的疼痛感彷彿大腦被強行撕裂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然後再往其中生硬地加入了許多不知名的東西一般。

    難以想象的痛楚,哪怕是科賴恩也難以抑制地痛哼出聲。

    記憶,意識,乃至自我,都在那滔滔不絕的衝擊之下不斷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段破碎的畫面……

    一片雪白色的森林之中,正在玩雪的伊莉雅看向了這裏,然後欣喜地向着這邊跑了過來……

    華美的房間當中,伊莉雅躺在大紅色的牀上,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這邊,枕邊還放着一本故事冊……

    在一個廢棄的倉庫當中,金髮藍裙的Saber與手握兩柄長槍的男子交戰,掀起的風浪將二者的身影淹沒……

    在一間漆黑的屋子內,一個身穿神父服裝,兩眼無神的男子,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在詭異的血紅色法陣之上,眼前的一切開始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媽媽,□□□□□□”

    聲音聽起來像是伊莉雅,但要更加稚嫩……

    “愛麗□□□□□”

    說話的人的聲線比較輕柔,但語氣卻又顯得十分嚴肅和端正。

    “□□□□”

    “□□□□□□”

    各種各樣的聲音,男的和女的,年老的和年幼的,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不斷地迴響着。

    “這個記憶是……!”

    來不及多想,又是一段記憶,強硬地擠進了科賴恩的腦海當中。

    它所講的,是一個小男孩的故事。

    小男孩出生在一個貧苦,但宗教信仰十分強烈的村子當中。

    村子裏的人都信仰善惡二元論,他們認爲,只要有人能夠揹負起世間的所有【惡】與【罪】,成爲絕對的【惡】,那麼,與他相對立的人就會成爲【善】,不再受罪業所折磨。

    然後,這個小男孩被選中了。

    他被人們囚禁,身上被人們刻滿了所有他們所能想到的詛咒和罪孽,然後被他們唾罵、毆打,被遊行示衆,最後,被拉到火刑架上面活活燒死。

    小男孩的故事被宗教的人記錄了下來,一直流傳到了後世,這使得小男孩成爲了英靈。

    在一場聖盃戰爭中,小男孩被違規召喚,成爲了額外職介Avenger(復仇者)。

    但是,即便成爲了英靈,他的真實身份也只是一個小村莊的一個小男孩而已,不具備任何的戰鬥能力。

    因此,被召喚出來的小男孩成爲了當時第一個退場的Servant。

    以這件事情爲緣由,聖盃戰爭出現了異常。

    由於過去的經歷得到了傳唱,小男孩擁有了“揹負世間一切罪惡”的概念,而在他退場後,他的靈基被聖盃吸收。

    在這之後,聖盃被污染了。

    原本從地脈吸收的精粹的魔力,被污染成爲了能夠咒殺一切靈長類生物的可怕詛咒。

    “從頭到尾……都是人類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啊……真是的……無論過了多久……都是這樣不長記性……”

    “所以呢?給我這段記憶……你是想向我說明些什麼……”

    靈基已經變的破破爛爛的了,之所以還能撐着這接近油盡燈枯的身體而不消散,恐怕也只是靠着那微弱的毅力在強撐吧?

    “……呵。”

    過了一會兒,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科賴恩發出了微弱的笑聲。

    “怪不得在那場戰爭當中……你是第一個退場的……想法幼稚的與兒童無異……”

    似乎是被科賴恩的話語所激怒,原本開始平靜的黑泥又沸騰了起來。

    “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不曾美好……好人不斷地爲了他人而犧牲……惡人不斷地爲了自己而強大……善與惡的平衡……一直都是安居於現世的人……爲自己所強加的幻想……”

    “邪不壓正……黑暗終將被光明所驅散……但誰又能知道……那些自持正義的人……爲了戰勝所謂的‘邪惡’……又爲之犯下了多少罪孽……那些站在光明之下的人……爲了驅散黑暗……又曾多少次步入那片黑暗之中……”

    “黑暗從來都不曾消失……只是不願出現在世人的眼前而已……它也從來都不會爲之而焦急……因爲它很清楚……無論它藏匿的多麼隱祕……都會有無數的人步入其中……所以……黑暗之神才能凌駕於衆神之上……”

    “這些事情……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啊……”

    “但……那又如何……”

    此刻,他的身軀已經完全消失,只有一絲意識,如風中殘燭一般微弱,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泯滅。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對這個世界抱有什麼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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