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嶽不羣新得來的領悟。
化身不甚容易,需得以時間去慢慢耗,緩緩去構建化身以化道。
要琢磨這些也得一步步去走,嶽不羣自身就是前路,前方只有深澗,無有石頭觸底,無法摸石頭過河。
即使身上多有武學武功,甚至有幾門武功他至今還未悟透悟通,但都不足以供他參考,供他尋到前路。
摸索還在繼續。
修爲也在慢慢積攢。
如此,時間就從,華山白雪鋪就,片片白雪,蓋滿山頭。
十二月初八,臘八節,喫臘八粥。
從開春至今,嶽不羣對外一直宣佈閉關。
說是養傷。
外界對於嶽不羣的“傷勢”情況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有人歡喜,有人擔憂,有人憤怒。
這則消息從暑日開始傳開,遍及大江南北。
有人議論誰能害得嶽不羣,有人則已經開始思慮着這片江湖沒了嶽不羣坐鎮後會是怎樣個境況。
五嶽劍派都派了人來問候道君身體健康,皇帝更是三天兩頭派來八百里加急,想要諮詢道君情況。
彷彿這片穹天之下,沒了嶽不羣凡是就都過不下去一樣。
但其實,這世間,有嶽不羣和沒有嶽不羣,並無太多影響,對尋常人而言。
人們只是在茶餘飯後多了個談資罷了。
至於那天地間的鬼怪,總會有人來剷除的,今日有嶽不羣傳符法,明日也會有馬不羣傳武功。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世事如潮,何須介懷。
但誰能想到,嶽不羣竟經常在山腳下帶着妻女喝茶喫瓜子呢。
就在那同福客棧中,隔幾日就會有一對尋常夫妻帶着小女來開葷,點些廚子的拿手好菜。
但廚子的手藝不見有多好,就是客棧的夥計挺能來事,說話也好聽,會逗樂小娃娃。
所以一家子才愛來。
嶽不羣喫足了人間煙火氣後,便瞧門口一人急衝衝進來。
個頭不高,小丫頭片子一個。
“呦,這不衡山派莫掌門嘛,今日這麼早放學了。”說這話的自然不會是嶽不羣,另有他人。
大傢伙都愛打趣這小姑娘。
小姑娘是客棧掌櫃的小姑子,客棧掌櫃的丈夫走得早,留下小姑子與妻相依爲命。
但是人們常看見客廳裏面皮白淨,容貌俊朗的跑堂常與掌櫃眉來眼去。
“哼,小米,你再多嘴,小心我使出衡山劍法,縫了你的嘴。”莫小貝哼哼道。
“哎嘿,你有衡山劍法,我有亢龍有悔,來來來,咱們比一比,看看是你衡山派劍法高,還是我丐幫打狗棒法了得。”
說話的是個渾身污垢,邋遢不堪的乞丐。
“你……哼!我找白大哥點你。”莫小貝急了,直接就往後院去。
只是,剛行動,就被兩人攔住。
二人各執一口劍,穿着灰袍長衫,身上透着一股煞氣,原本坐一桌,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你們幹啥?”莫小貝見人不好惹,趕緊就撤退三步,然後就躲到了方纔與她鬥嘴的乞丐小米身後。
“嘿嘿,莫掌門,你們家的衡山弟子來尋你了。”小米卻不怕事大,笑道。
在場的其他人此時也都在旁看戲,沒多嘴什麼。
其實只要在江湖上混的,熟悉各家門派的,便知曉這兩人不是什麼衡山派,純是那乞丐小米在哄騙莫小貝這小孩。
“莫大掌門啥時候成了華山弟子了?”小米咋咋呼呼道。
“怎麼了?華山書院弟子就不能是華山弟子了?!”莫小貝倒是理直氣壯。
“好吧,行了,不跟你鬧了,這兩位是來找我的,”小米大手一揮,將莫小貝推到一旁。
“兩位,隨我出去說道說道吧,不要打壞了這裏的桌椅板凳,我就是個叫花子,沒甚錢補貼。”小米先一步便要出去。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閃至。
速度頗快,但也還能讓人看清樣貌,是這間客棧的跑堂白展堂。
“咋了,咋了,咋還要打起來了,和氣生財,和氣生財,莫激動莫激動,小米你也真是,讓你進來說個書,你還跟客人鬧起來了,出去出去,以後不要進來了啊。”白展堂大聲喊着,嘟嘟囔囔地就要把乞丐小米推出客棧。
可就在這時,一股惡風卻襲他後背來。
一掌拍至,便要奪他的後心要害。
白展堂感覺到後腦勺生了涼意,身形一轉,已然騰空而且。
但惡風追及,仍不放過他。
白展堂知曉,這其實是奔着他來的。
可他來到這方天地後,已經許久不履江湖,哪來的仇怨?
怎麼今日突然就有人要來殺他。
這可太不對勁了。
“哇呀,喫我一掌。”
就在這時,小米怪叫着,便將雙掌拍打出去。
好傢伙,好凶的掌法,好剛猛的掌法,可惜所託非人了。
吼~~
綿軟的吼叫聲中,就見一團勁氣將散未散,似要化作龍形,但卻艱難做出全狀,最後只能隨着雙掌拍擊出去。
嘭!
那兩人就這麼硬生生受了小米一掌,一人一掌,胸口都凹陷了,但還是要追殺白展堂。
白展堂哪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人。
連蹬兩腳,已然踩上房梁,然後翻個身,就已經到了兩人身後,然後指頭點出。
“葵花點穴手!”一聲大喝下。
他卻只感覺點中了兩團綿軟卻又僵硬的玩意。
這後背這麼冰涼,不似活人啊。
白展堂心底更驚,怎惹了這玩意,何時惹到的?
白展堂是一概不知。
這點穴是點不成了,但他不氣餒,給了小米一個眼色。
小米立馬收到。
然後他又推出兩掌降龍十八掌。
“小米,我沒讓你打啊。”白展堂見狀一驚。
“那你讓我幹啥?”小米此時收掌也來不及了,他又未曾將降龍十八掌練到如火純情的地步,沒法收放自如,怎能收的及掌力。
“帶着小貝跑啊。”白展堂大叫道。
“大家快些跑,這玩意不是人。”白展堂又朝着堂中大呼小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