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河,光陰與宇內衆生的命數合成。
與命河糾葛愈深,愈難掙脫,而生靈在宇宙中修行,與宇宙的糾葛也會愈加深,可到此刻,反而要掙脫命河,超脫這一直賴以生活、賴以修行的命河。
此方盤古宇宙雖新闢,但嶽不羣與其之糾葛不可謂不淺,畢竟祂本就是嶽不羣開闢而成。
可以說一開始祂便與嶽不羣糾纏着。
但嶽不羣決絕地掙脫開命河的所有枷鎖,脫離了宇宙的一切限制。
一條嶄新的長河浮現在嶽不羣的眼前。
上面並無多少英雄振臂高呼,也沒有生過任何劫數,縱使開天有一劫,也早被嶽不羣輕鬆破去。豷
可是命河不止於過去,綿綿不絕的未來亦在顯化。
劫數當頭落下。
未來有天庭因劫而生,因劫而落,而且是必然的,只不過無法清楚天庭是由誰立下,又有怎樣的本質,天帝的身影是模糊的,天帝輔佐等大神也都是模糊的,可祂們的法卻已經從未來打來。
在宇宙的源頭,在虛空無數層面上,這份天庭衆神匯聚神力綻放出了無數朵劫數蓮花,它們盛開着,把那層層虛空層面覆蓋,彷彿都要將宇宙虛空統統給壓塌了。
“請聖人留下!請聖人留下!!”
一聲聲呼喚彷彿正從那一朵朵蓮花中傳出。
嶽不羣瞭然,這是想將他強留在此間啊。豷
可嶽不羣鐵了心要超脫,怎會駐留於此。
念頭落定,億兆兆蓮花盡數成空,形影不存。
“請聖人留下!”
但聲聲呼喚依舊,他們它們祂們就要使嶽不羣留在此方宇宙,不止於未來,還有現在,盤古大陸上的衆生,草木土石,諸般元氣,各類新生就的詛咒,太陽太陰,億萬星光,無量量的思念化作枷鎖,牢牢扣在嶽不羣的身上。
但嶽不羣面無和善,心無慈悲,若無大毅力,怎能求超脫,若無大決絕,如何能超脫。
“諸君應我不成道,我意諸君開新路,諸君但請讓出路,我爲諸君見新天。”嶽不羣大喝着。
隨後雷霆萬丈,道道雷霆皆有一方天地在生滅,反反覆覆,生滅之間的天地衆生的怨憎在其中聚足,更有天生的末法與開闢二法在其中生就。豷
嶽不羣見證這些,不爲所動,這諸般法他都已證見,這重與衆生阻道劫數一併落來的道劫並不足以讓他動搖超脫命河的心。
我心如鐵,堅不可摧。
嶽不羣未曾怒吼,未曾嘆息,他隻立身原地,不管雷霆如何加身,如何將他打得形銷骨立,都無法害他半分,無法使他的心有一點動搖。
那痛呼,那禱告,那祈求,那辱罵。
這些話語在他心間響起,但都無法動搖他的堅不可摧的心。
“聖人!您去吧!超脫吧!超脫吧!!”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豷
是祝福,是歡送。
這個聲音猛的響起,反而讓嶽不羣一怔。
然後這樣的聲音就在不斷的響起。
是他們。
是郭奇人,是蘇扈,是當初收養他的老者。
他們在爲他祝福,要送他超脫。
他們是真心實意的。豷
幸而嶽不羣心志堅定,他的執念不在此界。
當然,此刻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要超脫,寰宇衆生都會攔阻。
乃至是祂以盤古身所顯化的七十四尊魔神,還有那萬千的先天神明,無思無絕,無知無念的祂們也在攔阻嶽不羣,不想嶽不羣離開。
就好似稚子哀慟父母背井離鄉去外地做工,他們獨留老家。
更好似嬰兒新生,從母親身體中落下,那一聲聲不絕於耳的啼哭。
如訴如泣,悲劇萬狀,哪怕是郭奇人等人的祝福,也是心肺絞痛,痛哭流涕下送出的。豷
這一幕幕全被命河準確的送入嶽不羣的腦海之中。
嶽不羣面色如鐵,置之不理。
他是真的必須要走,必須要超脫,他的心意念頭已經全部投注在此界,若是超脫不得,那麼從此以後他就從本來的宇宙脫身,從此再難迴歸本來宇宙,而這又不是超脫。
而且他還會被束縛在這方宇宙,長長久久,無法脫身。
枷鎖從他身上一一落空,化作虛無。
那一聲聲辱罵,怨恨哀愁都無法加諸其身。
除了生靈的七情六慾所加於其身的枷鎖,還有世間萬物,這十萬億光年之中的所有物質之重在此刻壓到他的身上。豷
好重!!
古有神通擔山填海,揹負五嶽追星拿月,比起一方宇宙的重量那都是小可一件。
天地之重便非人能想象,因爲人就生活在天地之中,難道還能將天地倒提起不成?
而生活在宇宙之中的生靈,又怎麼承受宇宙之重呢?!
但嶽不羣面色沉重,但脊樑依舊挺拔。
宇宙之重也壓不塌他的身,一切物質成劫也無法將他磨滅。
在這宇宙之重下,一切的神通皆無用,縱使他有破限的無上大道,也破不開這重宇宙物質。豷
留下!
宇宙也在哀求他。
但很輕,很淡,讓人聽不清,可又知道祂在苦苦哀求。
與此同時,道劫來了。
宇宙間的恆常道理來臨,落在他身上,要抹消他的三千大道,使他成爲失道之人,一生修行化成空,道行道法皆無理。
有感於此,嶽不羣卻一點也不心痛。
三千大道皆允你。豷
你且一一磋磨去。
但是大道一一被磨滅的痛苦可比身上的宇宙之重帶來的沉重還要痛苦。
剜心有多痛?全身筋骨粉碎有多痛?大腦被扎入一萬根針有多痛?靈魂被陰差的喪魂棍抽打有多痛?陰神被雷霆被太陽炙烤有多痛?元神被心火點燃有多痛?
那都不及這苦苦領悟,經歷諸般劫數修成的大道被磨滅的痛苦。
可是嶽不羣生生忍下了。
他面無表情,他滿身都是大解脫,彷彿這三千大道與他也都是累贅。
道!道!道!豷
此道非我道!
此道乃宇宙之道,乃衆生之道,乃萬物之道,以恆常理爲道,以衆生眼觀口述爲道。
但終究非他之道。
我之道在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