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雙眼緊閉，佝僂着腰身，感覺都坐不直身子了，頭頂上不停的出着虛汗。
葉紫鸞坐在他的對面，靜靜的看着眼前的這個...老人。
這個封侯之下第一人，此時卻根本沒有獨戰“狂”級神明意氣風發，反而是有了幾分風燭殘年的感覺。
而葉紫鸞看着他的眼神，也從最開始的防備與敬畏，變得熟悉中，甚至還帶着幾分憐憫。
葉紫鸞雖然和這個院長接觸的不多，但簡單的認識，就是一個強大而老謀深算的狐狸。
但這幾個小時中，他卻並沒有說一些什麼開導人心的話，也沒教導葉紫鸞什麼超能者提升實力的祕訣，更沒有說什麼洗腦之類的話。
反而就像是一個孤獨的空巢老人，一直在聊閒天，聊那些平日裏根本沒人聽的陳年舊事。
但葉紫鸞也從來沒有打斷，靜靜的聽他說完了所有的故事。
莫輕古已經年近七十了，在他的那個年代中，他就是最天資卓越的人，他的異能，也是人類有史以來最特殊的。
當時他被認爲，很可能會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進入第九境的超能者！
但上天好像給他開了一個玩笑，在他最意氣風發，人生圓滿的時候，由於神僕的襲擊報復，讓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女。
但是，從此性情大變的他，卻並沒有一蹶不振，變得殘暴的同時，實力也在飛速的增長。
終於，在成爲最年輕的第七境超能者之後，他收了第一個親傳弟子。
對待這個弟子，他可以說是傾囊相授，但也是變態般的嚴格，妻女的慘死一直警告着他——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沒有實力，連自己的生死都無法掌控。
所以一切都不重要，實力至上！
即使他對這個弟子很是滿意和愛護，但也要儘可能的板起臉來，他怕自己的愛護讓弟子變得輕慢懈怠，所以哪怕他在外人面前把自己這個弟子吹上天，也從來沒有當面誇過他一句。
在他嚴苛甚至極端的教導下，大弟子的實力迅速遠超同齡人，但也變得偏執，易怒，覺得自己身邊的隊友實力不行。
當然，這樣的性格很容易遭到神僕組織的針對，最終，在兩個狂級神祗投影的圍攻下，連個渣子都沒留下。
從那以後，莫輕古就將自己關了起來，不見世人，等幾年後再次出來，他就成了那副鬚髮皆白，一臉笑意的聖誕老人摸樣。
而他的實力，也就卡在了第七境，再無寸進！
擔任東方學院院長之後，他帶回了一個天資卓越的小女孩，那是她的第二個親傳弟子，李茜。
小女孩是一個棄嬰，從小就缺少關愛，而莫輕古，也是被命運奪走了所有摯愛的人。
兩人在情感上互相扶持着，像是一對父女一樣。
莫輕古也褪去了往日的一切執念，既告誡她要努力修煉，但卻也從不逼迫她，只希望她可以正常健康的成長。
可貌似，天仍舊是不隨人願...
葉紫鸞，算是他的關門弟子了，在他自己的心裏，也把這當做一場救贖。
終於，手中光芒散去，一本書已經凝聚成型。
莫輕古笑了笑，好像臉上的皺紋又重了幾分。
“我是一個失敗者啊，年少的時候護不住妻兒，中年的時候護不住弟子，到老了，也不會教育孩子...”
“這麼多年庸庸碌碌，做人不行，實力也沒提上去，所以我其實根本不敢教你，我怕再誤人子弟啊。”
說到這裏，他的臉上明顯的變得苦澀了起來，葉紫鸞鼻子稍微抽了抽，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一下。
“但是沒辦法，這個世界上，恐怕沒人能教你，你真正的異能，我稱之爲九轉元鳳！”
“九次浴火重生！九次涅槃！你纔會成爲這世上唯一的鳳凰！”
“我恐怕給不了你什麼成功的經驗了，但失敗的教訓，我倒是還有不少，之前已經都和你說了。”
“你記住，要突破自己，但不要無休止的渴望力量，那往往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當初的我是，你的師姐也是......”
“這本書你拿着，這裏面什麼都沒有，一千個人看有一千個內容，裏面記錄的，會是你的內心。”
說完了所有的這些話之後，莫輕古像是放下了什麼心事一樣，放鬆了許多，又笑着問道：
“孩子，你知道嗎？五十年前，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哪怕一個第九境的超能者，你猜，現在有幾個？”
“我...我不知道。”葉紫鸞遲疑的說道。
但緊接着，莫輕古的話就把她驚到了。
“現在，仍舊是一個也沒有！”
“這人間，從來沒有人封聖！”
“九是數之極，但也卡住了全世界的人，年輕的我被認爲是最有可能突破的人，可我卻成了廢物一個，而現在，我更看好你。”
“加油吧。”莫輕古對着葉紫鸞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相信你，你很強的。”
“謝謝您，但有一點我不同意。”葉紫鸞低頭回道：“我不覺得您是廢物，也不覺得您是失敗者。”
“我覺得那些事不怪您...老師！”
聽着葉紫鸞的話，莫輕古愣住了，當那最後一句老師叫出來之後，他多年沉寂灰暗的內心，好像瞬間亮了那麼一點。
“哈哈哈哈！好好好，謝謝你，到頭來有個人願意聽老頭子我絮叨，還能安慰安慰。”
“哎，可惜啊，我確實是廢了，一生誰也沒護住，到了這個時候，連自己的學院都沒守護好。”
“你看看，這些崽子們，又來噁心我了。”
說着，莫輕古解開了空間，回到了現實世界。
整個人的氣勢爲之一改，不再像之前那樣萎靡，強盛的氣息在他的周身翻滾着，如同一條條巨龍包裹着他的全身。
隨後，在葉紫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沖天而起。
一個巨大的金色天幕由他的身體爲中心向外光速擴散，霎時間籠罩了整個東方學院。
雙手擎天，撐起了將整個東方學院護在其中的金色天幕，恐怖的能量肆溢，惶惶如同天威。
“神僕崽子們！我確實是廢了，但還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