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突然覺得房間需要一點綠色,需要點代表着健康的東西。這家徒四壁的,連張畫也沒有。
思來想去,昭陽覺得放盆栽在房間內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於是便去附近的尋找賣盆栽的地方。
這城中村,人口衆多,年輕人多,於是情侶也衆多,所以花店不僅有,而且不止一間。只要有心尋找,總會找到這些店的所在。
昭陽走進一間距離最近的花店。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進花店,感覺有點尷尬,但他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花店的店主見昭陽進來,自然以爲他來挑花的,否則他到花店幹什麼呢?
店主很熱情地向昭陽介紹玫瑰、百合等送給情人的花。沒想到昭陽說:“你誤會了,我想買盆綠植放在房間裏。感覺房間沒什麼生氣。”
店主不免有點失望,因爲綠植比玫瑰便宜,但生意終歸是生活,不能說這個便宜便不做。店主說:“你有什麼意向嗎?”
昭陽看了店內的花,然後說:“我不懂花,你幫我挑一個有意頭的?放在自己房間內的。”
店主說:“你不詢問女朋友便買?女人對花可在意了。一盆綠植,大概你女朋友不會喜歡。”
昭陽苦笑地說:“我單身。沒女朋友。”
店主想了想,指着一盒綠植說:“這盆花叫一帆風順,應該很適合你。”
昭陽看着那盆綠植,葉子大,翠綠得很,上面還開了三朵白色的花,很是有些純潔而平靜。葉又密,花被襯得很祥和優雅。他看過這種花,不過不知道花名。於是問店主:“不錯,挺好看的。我好像在哪裏過,就是不知道是什麼花。”
店主笑着說:“這盆花叫白鶴芋。其中的一個花語便是一帆風順。相當好意頭啊。”
昭陽想,有哪個不希望一帆風順的?又觀賞了幾秒,他決定買下它。不過他看了看,又想買沒有開花的。
店主好意提醒他說:“沒開花的,要養多一段時間才能開花哦?”
昭陽說:“我這人不懂風情,也不懂風花雪月,只是想要個綠植,最後花開了自然好,花不開,也無所謂。就想需要在無聊的時候盯着綠色植物看一下,你知道在這裏住,很少能看到綠色,都讓樓房給擋住了。”
店主說:“哦,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太想有花開的花?”這句笑聽得有點令昭陽想笑。不過還是忍住了笑。
昭陽正經地說:“不,一帆風順挺好,我要一帆風順,也希望一帆風順。沒有人不喜歡一帆風順,你說是不是?”
店主點頭稱是,幫他挑了一盆。白鶴芋一般只有30至90釐米高,特別適合盆栽。翠綠的葉,又容易生長,生機盎然,看着心情也舒適不少,這世間總是少不了綠色的。
白鶴芋的葉,骨骼分明,花也像葉子,不同的葉是綠色的,而花是白色的。昭陽終於想起大哪裏看到這些花了。是同學楊濤,他常常養着白鶴芋,從學校開始。
不知怎麼回事,昭陽從來沒有見過楊濤的白鶴芋開過花,甚至連花蕾也不曾看到。難道沒有一帆風順不成?
巧合的是,這個楊濤正是轉租這個房間給昭陽的人。那時昭陽從曾老闆那裏離職,迫切要找地方落腳。楊濤新找了一個工作,不在廣州城,在新的開發地點,是有宿舍的。爲了省錢,他決定搬去宿舍住。因爲這裏的房租不貴,所以昭陽在找房子的時候,楊濤很自然而然地說起,昭陽便順理成章地在這裏住了下來,而且一住就是好多年。
這盆花不重,連手推車都不用,雙手直接擡回來了。六層的樓梯,昭陽在這幾年住着,對這樓梯幾乎是如履平地了。
當晚,昭陽一邊喫飯,一邊看着新來的“客人",胡思亂想着這個世界。
現在的森林日漸減少,沙漠不斷地擴大,冬天越來越冷,夏天越來越熱……
房子越來越貴,房地產越做越大,開發的村野也越來越多……
還有其它,還有其它,它們能不能適可而止?
在昭陽最無聊的時候總會想些環保啊,宇宙啊,這些事情。昭陽認爲討論這些會讓自己感覺到渺小,感覺到自己的可笑。
有時昭陽還和別人討論環保,最後別人的迴應是:“你丫有病。乾脆轉行得了。”因爲建築業是給環保帶來最大影響的。開發商不斷地開發着,鋼筋混凝土侵略着地球的表面,他竟然在討論環保。若要環保,樓房最好是木製的,竹製的,或者茅草制的,絕對不能是鋼筋混凝土製的。
沒有多少個會與昭陽討論環保的,他自己都不環保。去超市從來沒有帶過環保袋,連這最簡單的事情他都沒有做到,又談何環保呢?
昭陽若然有心,有餘力去維持世界的環保事情,根本不應該選擇這個建築行業。所以,他最終以尷尬地結束話題。因爲他並不偉大,他要生活,而生活的技能暫時來說只有做建築行來,別的,他暫時沒有找到路。因爲無聊纔會想到這些偉大的環保事業,如果他足夠聰明,也許會因此而走上另一條路。可惜,他的目光並不遠大。有時他也會這樣對自己說,如果他目光足夠遠大,也不至於現在一無事成,連一套房都買不起了。
未來會是怎麼樣的?會不會一帆風順地走到該走到的文明世界?他不知道,只願一切事情都一帆風順地度過。
昭陽也許不知道,他的人生正在慢慢轉變。誰能預知自己的未來呢?
未來是在過去的基礎上堆積起來的。如果用電腦的算法,他的未來在慢慢出結果。
未來在等着他,他卻未必會幻想着未來。他爲人實際,得不到的,不去想,不去求。實在是實在過頭,也過火了。
他對未來只有一個願景: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