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落葉的人生 >第110章:村莊的回憶
    兩個週末後的考試結束了,因爲最後一科的作圖題是六個小時,他們考完試後,沒有太多的精神去聊準備要聊的事,即使是回到廣州後,精神也還不太好,也許是太多話想說,也許是怕話說出來了得得不到想要的結果,所以雙方都有意無意地先不說爲妙,然後方雪約定,等新項目方案定稿後,她有空了,便詳談。

    週日晚約定好了之後,第二天早上二人再次分別。他知道她的工作依然很忙,他尊重她的工作,所以也沒有讓她感到爲難地離開。如果他在這裏,她想必會爲了他而拖延項目的進展。她這麼努力地維持一間公司,對,雖然不大,但依然是她的產業。他不能因爲自己而令她感覺到有爲難:工作與生活的時候該如何分配。現在的情況是非常明顯,她要創業。何況他們還沒有結婚,所以最好還是維持各自的狀態。

    想到“結婚”一詞,昭陽竟然覺得有點憂傷。她還會再婚嗎?有了第一次的失敗,是否擔憂着第二次的失敗?

    “結婚”這個詞也不是昭陽想避開就能避開,因爲父母打電話來已經來問什麼時候結婚了。昭陽雖然說這事急不來,但是他也很想知道最後他們會結婚嗎?父母總是那樣,得知你有意向了,便問下一步是什麼時候。好像流水線上的產品一樣,叫人難爲情。

    昭陽每次聽父母的電話,總不由得想,按古老的傳統,結婚之人應該是門當戶對。方雪是城裏人,他是農民。按照現在的情況,她生活質量比他好。她的世界觀與他的世界觀必也不同。按照性格,她的行爲正派,他的行爲極端。

    每次回家,昭陽總有些時候很無奈。父母在他大學畢業後第三年,開始輸出這樣的人生意義:你得找個老婆生個兒子,傳宗接代,或者你得找個老公,生個兒子,若是生了女兒你還得繼續生,直到生到兒子才停止生育。你將會老去,老有所養,這是農村,沒有養老院,就是有養老院也絕不會和城裏的敬老院一樣設備齊全,還有人慰問,你休想。

    或者有很多人會取笑這些思想,但是它就這樣存在着,也不知要存在到什麼時候。

    他不年輕了,但卻在感嘆這人生在世的無奈。這太不應該了。

    每次回家,也總會有鄰居向他訴苦,因爲他沒有去工廠打工,而是在辦公室,用着電腦,畫着圖。他雖然說,這只不過是普通的工作,但沒人聽這個。他要聽那些久而久之的恩怨與爭吵。在村中,方圓幾十裏的事,總會從這人的口出傳到另一人的口中,然後全部人都知道,並且口中相傳的故事直如當時的現場一樣那樣的精彩。

    成長之後,一切都不一樣。

    小時候,昭陽和小夥伴們打着仗:泥巴仗、蕃茄仗、楊桃仗……

    那時天藍藍的,人是好動的,卻又如此的身不由已在家中呆着。沒有玩伴,因爲他很少出門,因爲要做一個好學生,但考試常常不及格,於是他常常被老師叫着留下。

    在打着這些仗中,總會出現意外。

    意外的出現,在於不會意外。因爲泥巴不可能不會彈到學校的教學樓的牆上,不可能沒有彈到同校的同學身上。有一次還惹怒了班主任,她像潑婦一樣用他們打仗的竹片橫掃他們的腳,後來還叫同班同學代勞。

    那時他心中驚恐,因爲他是一個守舊的學生,不敢越雷池一步。卻玩火般地挑泥巴打爛了語文老師的玻璃。那時的小學,老師就住在教室的旁邊的房子裏。

    時間過得很快。

    初三,班主任抽出昭陽正在偷偷看的小說,然後向他一書打過來,打到臉上。從此對老師不懷敬意,上課看課外書,從此不看分數。後來,成績總是二三四十分的時候,他大笑,笑到流淚。

    笑到了流淚,笑到內疚,學費是血汗錢,而他像玩物一樣浪費血汗,浪費了青春。

    這一次考一注,所有關於學生時代的深刻片段,總會從心底裏涌現出來。

    昭陽小時候家裏的院子有一棵楊桃樹。那是一棵酸的楊桃樹,村子裏並沒有多少棵酸楊桃。他爬樹,但不是經常爬,那棵酸楊桃代表着某種說不出的情感。因爲楊桃樹最終是沒了,他長大了。

    楊桃樹不得不砍,因爲村裏的地蹚已經不能用,只能在家裏曬穀。楊桃樹正在院子裏,院子要鋪水泥地,只能砍。他不捨,但是不得不承認它阻礙了陽光。

    小時候,他很陽光。雖然喜歡雨,喜歡玩水,喜歡玩刀,也夢想着那天成了一個刀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九歲時看武俠小說,那時字也不全識,但竟看完了整部書。他爸是一個武俠迷,家裏總有向別人借的幾套武俠。

    都說武俠是成人童話,這句話非常對。不過,昭陽現在很少看武俠了,也許是成大了。而童話不能看太多。

    大俠總是寂寞的,在看了那麼多的武俠小說後昭陽得出結論。在得出這個結論之後,他發覺爸老了,白髮不斷地增多。媽越來越纖瘦了。有時心不由地酸,酸酸地想着做什麼事都順從他們的話,做個孝子。於是他沒有拒絕去相親,也不會無動於衷地不做任何的嘗試。然而,所有的嘗試均已經失敗。

    以前還養牛,放過牛,牽回家後便栓在楊桃樹下,因此楊桃樹樹身總是很滑,那是牛繩綁着的結果。

    現在不養牛了,田地也不再種那麼多了。姐妹都嫁了,他也出來打工了。兒女每人每個月都會定期寄錢給父母,都勸過父母,不要再耕田了,家裏沒有青壯年,得二個老人。可是“在村裏不耕田還想幹什麼?又沒有孫子帶。”這些都媽媽反駁昭陽的話。弄得他自討沒趣。

    有時昭陽想,就爲了讓老人過着舒心的日子也應該立馬結婚生小孩。——即使他萬分不願意,但總會那麼想。而不那麼做的原因是父母要給他輸入他們的人生意義。他很討厭別人強加給他的意義。於是,他一個人回家過年,接受一年一度成砘重的罵。

    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人,也許是家庭原因。即使有三個姐妹,但是沒有人和他這個男孩玩。因爲媽媽總是偏愛他多一點。偏心得太明顯,只能會讓他自己承受後果:孤寂。於是,他幼時孤寂感很真切。

    大俠總是寂寞的,但他不是大俠。拿寂寞沒有辦法。這麼離羣,這麼索居,這麼的憤世嫉俗……

    現在出來工作,但依舊的習慣了呆在斗室中。外面是怎麼樣的花花世界,有什麼的玩樂,不是不知道,有略知一二,但他沒有嘗過。

    想起過去與現在種種,看着絕塵而去的方雪。他不禁有點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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