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冥域咒人行 >第四十七章 亂象
    雷一凡看到夢露的短信時,惡生正直面夢露的宣言。

    惡生尾隨霍莫然一行人來到監獄附近。忽且間,那種已然熟悉的恐慌襲上心頭,緊接着,冥母之眼呈現一幅朦朧的景象。

    朦朧的景象中,夢露從迷霧之中向惡生走來。夢露的身影飄忽不定,彷彿與惡生近在咫尺,又似相隔兩個世界。惡生注目看去,迷霧悠然散開,夢露已然身處眼前的現實場景當中。

    案犯們衝到監獄門前,瘋狂砸門,用哀嚎方式祈求獄警放他們進去。

    夢露走到案犯們身後,勸說道:“我承認,我是鬼判官的仇人。但我不能請求他的諒解,也不會向他祈求活命。我只能和你們一道,抗拒鬼判官的黑暗執法……”迷霧散盡,夢露的聲音變成了霍莫然的聲音,夢露的身影也變成了霍莫然。

    惡生知道,冥母之眼在提醒他,夢露正用特殊方式介入鬼判官事件。

    能在幻境中看到夢露,令惡生倍感欣慰。夢露在危急時刻現身,表明她仍是惡生心目中一成不變的高傲公主。可夢露坦蕩的宣言又在惡生火熱的心頭澆了一盆冰水,在他心中孕育的愛情種子還沒來得及發芽,就胎死腹中。

    惡生覺得,他的胸口被重重打了一拳,悶得透不過氣。是強烈的使命感迫使他平復心緒,繼續觀察眼前的亂象。

    惡生要在亂象中認識他的幫手,林音和霍莫然。惡生不在乎幫手是敵是友,只希望幫手能有尚佳表現。他知道,只有那樣的幫手才能讓鬼判官執法暢快淋漓,才能讓鬼判官這一形象得到民衆認可。

    林音的表現基本符合惡生的要求,他需要秉承公理而又感性的節目主持人。林音唯一的缺陷是直率,面對朝廷的陰險與惡毒,這樣的人很容易成爲短命鬼。

    霍莫然的表現多少令惡生感到意外。惡生原以爲,霍莫然是知識淵博的法官,同時又是貪生怕死的懦夫。可惡生沒想到,霍莫然不僅接手了其他法官避之不及的案子,還公然向鬼判官宣戰。更令惡生意外的是,霍莫然連基本的道義都不顧,向含冤的被害人發出挑釁。惡生心說,有意思,即將上任的鬼法官竟是喪心病狂的瘋子。

    霍莫然面對案犯苦口婆心地勸說:“……是否跟我回去由你們決定。我希望你們認清形勢,看看你們能否進得了監獄。沒錯,我傷害過幽冥寡婦母子,無法逃避被鬼判官處決的命運。但我不會屈服,也不會討饒,因爲我清楚地知道,我和你們一樣沒有退路。”

    案犯們停止了砸門,但他們不是被霍莫然的勸說打動,而是被可怕的異常吸引。

    除了任伯仁,其他案犯的目光全都投向大門兩側的崗樓。探照燈從崗樓頂端射下來,強烈的光線直射案犯的眼睛,可案犯們驚獸般的眼睛依然瞪得滾圓。正常人不可能迎着強光看到光源背後的景象,可案犯們不僅看得一清二楚,還能聽到常人聽不到聲音。更爲怪異的是,他們當中最敏感的人竟是骷髏鬼附體的任伯仁。

    聽到崗樓裏的異響,任伯仁癡呆呆自語:“警察,上面有好多警察。”他的話音未落,從崗樓的射擊孔伸出十幾支槍管。任伯仁舉起雙臂,蹦跳着歡呼,“開槍了,警察開槍了……”伴隨任伯仁的歡呼,密集的子彈打在案犯們腳下。案犯們被迫後退。

    霍莫然的表現再次超出惡生的預料。這個本該貪生怕死的懦夫,竟然救助了一個即將被處決的罪犯。

    看到子彈射來,任伯仁不但不躲,反而追逐子彈炸起的碎屑歡呼雀躍。霍莫然僅愣了一下兒就衝過去,抱住任伯仁的腰,把他拖出十幾米。霍莫然停下時,一個暗灰色的骷髏鬼從任伯仁頭頂探出腦袋,居高臨下打量霍莫然。

    霍莫然推開任伯仁,驚慌後退,愕然驚呼:“鬼,有鬼,鬼判官果然是殺人的魔鬼。”

    “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林音快步跑過來。她已經意識到,霍莫然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我看到了鬼,鬼判官驅使的骷髏鬼。”霍莫然憂心如焚地說,“必須把這些人帶回法院,搶在鬼判官的前面結束庭審。我要向國人公佈審判結果,讓國人認識鬼判官的兇殘本性。”

    “你這麼做毫無意義,鬼判官的執法順應民意。民衆都將支持鬼判官的正義執法。”

    “我與你的看法剛好相反。我堅定的認爲,鬼判官執法是對人間法律的顛覆,更是對世人的欺騙。我要證明給你看,鬼判官所謂的執法不是捍衛公理,而是殘忍的殺戮,是瘋狂的報復。”

    “你很清楚,這些案犯的身體裏都有一個鬼,他們是實實在在的鬼罪人。你是人間法官,你幫不了鬼罪人。”

    由於這段影像在電視上直播,鬼判官的罪犯從此有了新的代名詞,鬼罪人。鬼罪人這一稱謂也被越來越多的迪那摩人接受。

    林音和霍莫然爭辯時,攝像師接到一個電話。攝像師跑過來,把手機送到林音耳邊。

    聽到電話裏強硬的聲音,林音衝手機火道:“回去,我們馬上回去。但你必須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也要給迪袒斯民衆一個說法。”

    不等節目組撤離,鬼罪人就在子彈的逼迫下四下逃散,霍莫然身邊只剩任伯仁。霍莫然只得拉着任伯仁,上了自己的車。

    霍莫然一邊開車一邊安慰任伯仁:“別怕,鬼判官對你宣判前,我會依據迪那摩國家法律給你定罪。就算整個王國的監獄不敢收留你,我也要把你留在法院,留在我身邊。”

    車從惡生隱身的巷口駛過,暗灰色的骷髏鬼伸長脖子,對惡生身邊的哈比信誓旦旦地說:“我會一直陪伴這個人,直到你的主人處決他。”看到哈比滿意的樣子,暗灰色骷髏鬼對任伯仁說道:“開心點兒朋友,你很快就會變成我夢寐以求的金子。”

    看着漸行漸遠的鬼判官,暗灰色的骷髏鬼再次打量霍莫然。它暗自嘀咕,哈比的主人一點兒不像冥界的判官,倒是這位人間法官有幾分冥界判官的威嚴。

    霍莫然和案犯們全都走了,喧鬧的監獄門前冷清下來。這時,一股莫名的愁緒襲上惡生的心頭。

    惡生不知愁緒何來,只覺得前路漫漫。他隱約覺得,他的既定目標沒有預設的那麼明確,他的復仇對象也沒有預想的那麼確定。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他不再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而是一部冷血的復仇機器。機器的運轉並非由他決定,而是受控於人。他這個鬼判官不過是受控於人的玩偶,連他的復仇計劃也是別人編寫的劇本,他僅是受控於人的執行導演罷了。

    哈比以爲惡生在爲鬼罪人設計恐怖程序。哈比湊過來,提議道:“主人,應當讓我的朋友離開任伯仁,不然那傢伙感受不到死亡的恐懼,用他的魂煉出來的金子純度肯定不高。”

    “純度不高總好過沒有。一個未經審判就被嚇死的人,煉不出金子。”惡生隨口應道。

    哈比對此深信不疑。四個伏擊惡生的人,未經審判就被處決了,哈比沒能得到一錠金子,弄得哈比鬱悶至今。

    惡生本打算回醫院,整理一下兒思緒。這時,一幅新的影像呈現在眼前,惡生一眼認出精英學校的接待處。他知道,冥母之眼在提示他,關注事態的進展。

    晚此時候,惡生躲在精英學校圍欄的內側,觀察一路之隔的接待處。

    此時,一些處於觀望狀態的家長悄然加入抗爭羣體。要不了多久,這股由親情凝聚的力量就會衝破禁錮學生們的死亡契約。

    惡生不知道,面對那樣的局面他將做何決斷。他相信,鬼判官有能力處決那些人,但他不能那麼做,他必須利用升級版的死亡遊戲,迫使斯提克斯人打開黑暗之門,讓他走進學院,拿到鑰匙。

    “你好像有所覺悟。”冥母之眼誇讚道。

    惡生滿懷感激地說:“鬼判官是魔鬼與天使的集合,可謂無所不能。可作爲人,我不能對所有事務瞭然於胸。幸好有您在。”

    惡生已然意識到,爲衛斯里等人設計的審判尺度,將極大地安撫家長們的情緒,確保他的計劃得以實施。

    “我對人間事務並非無所不知,有時候我也和你一樣深感困惑。”冥母之眼說。

    “您不會告訴我,您也被人操縱吧?”惡生好個震驚。

    “你以爲即將出現的局面受控於我,可惜不是。正如你覺得被我操縱,我也時常覺得自己受控於人。”

    “您不是接受我的感如,纔來到人世的嗎?”惡生已然意識到,感召冥母之眼的力量並非只有他們母子。

    “我從不懷疑,我是接受你的感召來到人世,但我並非在你死後才接受你的感召。事實上,你一出生我就接受了感召。那份感召是不是你的冤屈我說不準,我只知道那份感召隨你的成長日漸強烈,日漸緊迫。可令我費解的是,我體會不到其中的滋味,只覺得有種莫名的悲壯。正是那份悲壯時常令我迷茫,令我困惑,令我身不由己。當然,那份悲壯也令我着魔,鼓舞我投身其中。”

    “怎麼可能啊,人間怎麼會有那麼詭異的力量,竟能操縱冥界神奇的詛咒。”

    “不管我是否受控於人,有一點可以肯定。只有進入冥域,拿到鑰匙,你才能獲得黑暗力量,爲你的母親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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