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椅子上，把頭向後仰着。小夥子你過來，你扶着她，儘量不要讓她動。”醫生吩咐王斌過來按着我的頭。我仰着頭，剛好對上他的眼神，我看着這雙眼睛，突然覺得冷。不想看見他的眼神，我閉上雙眼，強忍着的淚水順着眼尾滑向太陽穴，流進了頭髮裏。醫生讓我深呼吸，然後開始擦藥水，沒等我準備好，就感覺整個下巴都是刺痛，那種鑽心的痛。我咬着牙沒吭一聲，淚水卻越來越多。我清楚的感覺到醫生在拉扯手術線，拉到一定程度後開始打結，剪斷線頭。
“你這個姑娘真厲害，都不吭一聲的，這要是在過去，你都能當抗日英雄。”醫生半開玩笑，想緩解下我的情緒，順便看看我的意識是否清醒。
我講不出話，但是聽的很清楚，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證明我還清醒着。然後就是第二針，當醫生又開始拉扯手術線的時候，我的臉已經不痛了，就覺得那個線是在心臟上面拉扯。忍住了第二針之後，醫生用消毒水擦了一下傷口，我猜想應該流了不少的血。正當我準備他開始第三針的時候，醫生突然停下來。
“喂，小夥子，你行不行？”我睜開眼睛，看着醫生在拍打王斌的手臂，而王斌此刻的臉，白的像一張紙一樣。
“你是不是暈了？你趕緊去牀上躺一下吧，要不一會你女朋友的針還沒縫完，我就得去搶救你了。看着挺結實個男人，咋這麼弱呢？”醫生把旁邊的器具推到一邊，摘下手套後，把王斌扶到牀上躺着。
“你還好吧，沒問題的話，我們就繼續了哈。”醫生重新消毒後，一邊戴手套一邊問我。
我講不出話，眨了眨眼睛，告訴他我可以。
“哎，現在也不知道怎麼了，女人變得越來越強，男人越來越不中用了。不過你這忍耐力真是挺厲害的，我很少見這麼能忍的。”醫生說着，開始下第三針。
後面的三針，我已經麻木了，完全不知道痛的感覺。等我快縫完的時候，王斌才緩緩的從牀上坐起來，走過來的時候，看他臉色好了很多。
“對不起，剛纔我就覺得眼前一黑，就要暈倒的感覺了。”
“嘿，你還真的會挑時候，這邊都結束了，你也好了。早知道不用你來了，你看你女朋友像個戰士一樣，真勇敢。”醫生風趣的說，想緩解下氣氛。
“是是是，我也沒想到，看她難受那個樣子，我一下子就暈了。”
“行了，回家好好休息幾天，一週後回來拆線。這個拿到一樓去繳費後去藥房拿藥，每天按時喫，消炎止痛的。最近少喫辛辣刺激性食物哈，不然傷口恢復慢。這幾天傷口一定不能碰水，每天用毛巾擦擦臉就行了。”
“好的，謝謝醫生。”我點頭致謝後，拿着醫生開的單子去繳費拿藥。王斌跟在身後想扶着我，剛碰到我手臂，就被我甩開了。我不確定以後要不要原諒他，但是這一刻，我覺得厭惡至極。回到家後我也沒理他，獨自一個人回房間睡覺休息去了，迷迷糊糊中看到他發過來的信息，告訴我他去上班了，鍋裏有煮好的粥。我放下手機，內心無比掙扎的痛苦，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原諒？至少現在做不到。不原諒？我和他已經同居了，以後誰會要我呢？今天我受苦的時候，他也很心疼。其實除去昨天，他平時真的對我算很好的了。所以。。。。。。註定了，還是會原諒。
n年後我才真的體會到那句話，家暴這件事，有第一次就會有n多次。而他所謂的心疼我暈倒了，實際上是他天生暈血而已。只是當年青澀的我，都覺得這些事情都是他對我的好，以至於後面幾次爭吵時，我竟然選擇傷害自己來換取他的心疼。也許，這一切都源於小時候的成長經歷導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