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男保姆的奇遇 >第8章
    八衛浴魔窟迷茫常憶舊事

    這確實是個讓韓放困惑的問題。在打掃衛生的時候,韓放進過樓上的衛生間,發現那真是個比大賓館裏都裝飾考究的浴室:約有二十來平米大小的面積,三面牆上貼着浮雕一般的米黃色瓷片,雪白的吊頂上嵌着一朵晶瑩剔透的玻璃大蓮花,中間金黃色的蓮蓬上是十二個蓮籽般光線極強的熒光燈,打開燈光時,照射得蓮花銀彩斑爛;後牆是面大大的窗戶,窗戶上吊着的是個捲簾。當韓放拉動珠串繩索將窗簾放下之時,後牆便成了一幅天藍色調的海濱風景畫:蘭天,白雲,碧水,帆船,珊瑚崖,三三五五的海鷗,淡黃色的沙灘上支着幾個蘑菇傘,傘下竹躺椅上靠着或坐着幾個剛遊罷泳的俊男靚女,沙灘後邊長滿了油綠色的椰子或芭蕉、檳榔樹……當韓放怔怔對着這畫面看了好久後,心裏嘆道:這真是個連神仙都想去的地方啊!

    這房裏除了有大理石鑲嵌的洗臉池,景德瓷的抽水馬桶外,還有一架雕工精細的梳妝檯櫃,臺櫃上放滿了各種供洗浴的清潔消毒香波和叫不出名字的盒盒瓶瓶包裝的化妝品;而供洗浴的是略靠後牆一角的一個兩米多立方大的半圓形鋼化半透明的玻璃罩子(後來他才聽說這個叫“整體浴室”),罩子裏能坐能躺,頂上有固定的噴水頭,另外還有不鏽鋼鏈管的活動噴水器。各種精美的設施有些讓沒見過世面的韓放都無法用語言和文字描述。

    但就是這麼高級的一個浴室,韓放卻從來沒見遲家母女用過,可能平時連門都不曾打開過。放着舒適的浴房不用,兩人卻捨近求遠,每晚都從樓上下來,一個一個的到一樓的衛生間洗浴。看着她們穿着睡衣披散着頭髮跑下跑上的樣子,韓放真是又不習慣又無法理解。在經過多次猜測之後,韓放能得出的唯一結論是:這房子裏出過事故。

    這世上也許各個家庭都各有隱祕,不過這遲家的隱祕也太多了些……韓放常常這樣想。

    天氣一天天的冷起來,地裏已沒有什麼莊稼活兒了。韓大媽每天除了做三頓飯外,就摸索着拆洗縫製一家人冬天的衣被,還買布給未來的嬰兒套了小被褥、小棉衣。這些針線活兒雨兒都插不上手。但也許是妊娠期過了的緣故,她不再反胃、嘔吐,飯量大了些,身體也就漸漸好了一些,活動多了,流淚少了,頭暈胸悶的毛病倒遞減了犯的次數。她學着幫婆婆做飯炒菜,搶着餵雞餵豬,又最愛整潔,總是把自己的屋子和婆婆住的上房打掃得乾乾淨淨,傢俱炊俱都擦拭得起明發亮。

    夜裏沒事幹,她就打毛衣。這些編織技術是她在藝術師專時跟着同寢室的女生學來的,各種針法都使用的得心應手。先是拆了些舊毛衣,將各色雜線給婆婆拼織成厚厚的毛褲,再買了二斤銀灰色毛線,給韓放織了件麻花扭針的套頭毛衣,然後又買了米黃色和淡綠色的絨線,給未來的兒女織了兩身毛衣,還用勾針勾了兩個好看的嬰兒帽子,兩雙連襪小鞋。她想明白了,儘管與韓放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但就當是對待恩人和大哥哥,她以後要對韓家母子很好很好,這樣才能減少些心靈上的虧欠。

    雨兒的這種好心情和想法來自於她聽到村裏人的一些閒話。那天她去小商店買毛線,穿街而過時,覺得背後有人指指戳戳說閒話。她支楞耳朵撲捉到了幾句。

    “這個小雷老師纔給韓放結婚多久,就扛起了大肚子,明擺着懷的不是韓家的種……”

    “村裏人都這麼猜想,可韓放媽說兒子老早就跟雷老師好上了。如今的年輕人呀,沒結婚先同房的事多着哩!”

    “就是,拖着肚子做新媳婦也沒啥稀罕!只要人家母子不嫌,咱操啥心。”

    “哼哼,只怕是房檐滴水--照坑砸吧?”

    “一家有一家的難處,說不定私生子還聰明呢!沒看看韓放……”

    “哼,聰明人靠不住。一個遠飛,一個近藏,學校裏一下缺了倆老師,害得孩子們可慘了!”

    鄉下人的話雨兒有些聽不大懂,什麼是‘房檐滴水照坑砸’呢?但她明白了兩點,一是村裏人對她結婚兩三個月就扛大肚子很看不起,不是婆婆爲她遮掩,只怕她在人前永遠再擡不起頭了;二是她和韓放同時辭職,給學校造成了太大的空缺,影響到學生們的學習,這也是村裏人極不滿意的。這讓她如捱了一次雨澆,幾天中身上都熱一陣冷一陣的。想想也沒奈何,後來就下決心要養好身子,一來報答韓家母子的恩德,二來等生了孩子,她還要到學校去教孩子們,哪怕過上一年半載就死。

    還有是上次韓放回來時,進門一照面就盯着她看了很久,末了拉住她的手說:“你太瘦了,眼圈青黑青黑的,買的那些補品和藥,你是不捨得喫,還是喫不下去?”

    “我……”當時她心裏一酸,又撲撲嗒嗒滴下淚來。韓放憐惜地說:“你要總這樣下去,我在外面還有心思幹活嗎?求求你,全當爲了我,也爲了孩子,你無論如何也要振作起來。”

    雨兒真是又感動又自責,自己不但是人家母子身上的包袱,還是精神上的負擔,太不應該了!既然死不了,就得好好活着,就像他說的,不爲自己,也爲他孃兒倆和肚裏的孩子吧……當身子和心情都好了些,夜裏有時醒來,雨兒總思念韓放,盼着他能經常回來,眼前還時不時出現她第一次見到韓放時的可笑情景和後來同他相處中的一些片段。

    那是她三年前拿着縣教育局的介紹信,由鎮裏的教育委員老陳帶着走進山區的一個半後晌。進山後三轉兩拐,來到這個叫雪樓的村子,村小學就在通往深山的小公路邊,在村子的最東邊。聽老陳介紹,說這是五個村子聯辦的小學,有十二個班級。

    山區的學校缺乏教師,不是縣裏教師不夠用,是老師們誰都不願到既窮困又閉塞的地方來。有的勉強被分配來了,過不了多少時候就尋門路找關係的又調走了。只有家在附近村子的教師才能長期在這裏堅守崗位。特別缺的是體、音、美教師,這方面的人才好像格外少,有點真本事的都進了專業團隊當了什麼星什麼家,沒真本事的也不屑到深山荒村來苦熬--好象有這方面專長的人天生就有優越感和享樂欲,都應該幹那些出風頭露臉和掙大錢的工作。

    也真是的,她雷雨兒不是萬般無奈,也不會到這種四面山夾幾個小村落的荒僻地方來,正因爲她極需要有個僻靜地方藏身,來這裏也算無怨無悔。

    還沒等老陳和她走進校門,隔牆就飛出一個球來,這球不偏不斜,偏偏就往雨兒的頭上砸來。雨兒也不含糊,跳起身將球接住,返身一個回擲又將球隔牆撂了回去。不料眨眼間球又被拋了出來,雨兒只好接住又回敬給牆內的人,球就這樣被牆裏牆外的拋擲了三四個回合,後來韓放就託着球跑了出來,迎着老陳問:“唉呀,陳委員,想不到你還是個打球能手,能不能代表乙隊給我領的甲隊賽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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