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久去備車的同時,穆容兒也沒忘了求親的事……夫君被傷,自己更加責任重大,需得快快冷靜下來。
“玉清姑娘,聽說,易小姐是個貌似天仙之人,舞姿更是迷人,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不知,可否引見一下。”
門玉清安靜地聽罷,禮貌地回答道:“主人有令,安敢不從。只是易小姐有規矩,無論何人,只能她找人,不能人找她。平日裏見面,都是她主動來的。”
“是了,那隻能另尋法子了。”說罷,穆容兒告別門玉清坐車去找豐珺。
車在路上,穆容兒與王久二人說起話來。
“小夫人,門樓主可有說去哪找易小姐?”
“沒有。她說易小姐有規矩,只許她找人,不許人找她。”
“這肯定是門樓主的託詞了。”
“不會。若是謊言,隨便找人一問便可戳破。她沒那麼傻,編這種無意義的謊。”
“那……是真的?”
“我猜,規矩是真的,但是她不能找易小姐是假的。”
“那小夫人適才爲何不戳破她,讓她說實話?”
“她和易小姐是至交,她不告訴我纔是人之常情,她若告訴我了,那她也不是什麼好人。”
“懂了。那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待會兒你把我送到客棧,然後從包袱裏多取些銀子來,你親自去城主府門口等,找個後院的媽媽,打聽一下易小姐最近會去哪個舞樓?”
“可城主府不比尋常,我擔心她們嘴太嚴,問不出來呀。”
“所以才讓你多帶點銀子呀。易詩璇是個舞癡,而且身份尊貴,城裏多少顯貴小姐都想認識她!你只要說,你家小姐也喜好舞蹈,敬佩易小姐,想得到賞識,求後院媽媽透露一下……”
“我懂了,放心吧小夫人。”
二人談話後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豐珺的客棧。
穆容兒急忙跑了進去,一確認,果然,就是豐珺。豐珺剛上完藥入睡,穆容兒這一來,倒把他驚醒了。
穆容兒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也不知道還說什麼好了,只會兩句話——“還好嗎?”“還疼嗎?”
但豐珺可不止兩句話,穆容兒怎麼來坤城了?又怎麼知道他在這個客棧?又爲什麼看到他受傷不驚訝?
二人說了好會兒話,把基本的情況都互相交代清楚。
“你隻身一人來的坤城嗎?”穆容兒看到房間裏除了豐珺,還有幾個箱子,想來一定是求親的禮物了。
“不,還有知越,但我派他回去做事了。”
“查兇手?”
“嗯。”豐珺虛弱地點了點頭。
“知道你來坤城的人,除了寧王,就只有咱們倆,外加知越,一共四人。寧王不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們倆也不用說,知越應該是你很信任的人,爲人一定是忠誠的,不太可能。那還有誰?”
豐珺一邊聽着穆容兒分析,一邊暗暗感嘆穆容兒的智慧。
“你那邊不是還有個王久嗎?”豐珺突然想到。
“王久今早才知道你來坤城的。我昨天讓他幫我去坤城的時候,並沒告訴他你也在。你仔細想想,除了我們,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豐珺頓了頓,“其實,我早有一個懷疑對象了。”
“誰?”穆容兒一臉好奇地看着豐珺。
“那日我去雪綢莊送信時,遇到了寧王侍衛,說讓我僞裝去寧王府商討事宜,我和寧王商議完畢,確定去坤城後,我正要離開,結果在門口恰巧撞見了一個男子。”
“你認識嗎?”
“不認識,看他的裝扮並不像寧王府的侍衛或者僕人,而且身上有一大股藥味兒。我以爲他是大夫,但奇怪的是,寧王看到他後,並沒有任何驚訝,這不合理呀。”
“是的。按理說,你和寧王在商議密事,被人聽到,那是大忌呀。”穆容兒又停下想了想,“會不會是寧王府上的謀士?”
“那他爲什麼要暗殺我呢?”
果然是百思不得其解。穆容兒也想不通了。
“所以你派知越回去,是殺個回馬槍?”
“知我者莫若容兒也。他料我受傷,一定會留個人在身邊。知越此時悄悄回去,正好可以殺個措手不及,逮住他的馬腳。”
“那好,查兇手的事交給知越。你就待在這裏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不要亂動,有事直接找掌櫃,他會傳信的。求親的事,我幫你做。”
穆容兒看着豐珺,故意露出一副得意的樣子,“一分沒給,掌櫃呀,是我的人,就這西城南城的酒樓和客棧,都是我的。至於易小姐嘛,不出兩日,輕而易舉拿下。”
豐珺又一次震驚了,穆容兒不像是開玩笑,難不成真的,半個坤城都是她的?
穆容兒看到豐珺驚訝的樣子,得逞哈哈大笑起來。
豐珺看到穆容兒大笑,又覺得是穆容兒故意拿他打趣,開玩笑,故意“哦”了一聲,然後,“口說無憑,容兒什麼時候學會信口雌黃了?”
“誰說我信口雌黃了?”說罷,穆容兒從包袱裏取出了酒樓和客棧的地契,遞給了豐珺。她沒想瞞着豐珺,只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說,再者,完全把自己暴露出來,神祕感在哪?這可就不好玩了。
豐珺接過那一沓地契,果真,全部都是穆容兒的名字……
天!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少祕密!豐珺對穆容兒是越來越好奇了。
豐珺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了,穆容兒也察覺到了,於是開玩笑逗他到,“所以說,我有這麼多身家,夫君可不能欺負我,小心我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顯然,這個玩笑起作用了,豐珺表情舒緩了,“哈哈,離家出走?又不是第一次了。”
二人又談笑了許久,穆容兒看着他睡着後,安靜地出了客棧。
好巧不巧,剛出客棧,就看到了氣喘吁吁的王久。
“哈~呼~”王久喘了幾聲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小夫人,打聽出來了,今晚,雪舞樓,易小姐和幾位有名的舞娘一起研究舞蹈。”
穆容兒聽清後,開始着手準備,第一次見面很重要……
夜晚來臨,穆容兒早早就坐在雪舞樓,守株待兔……
“兔子”終於來了,果然,與傳說中的一樣,雖然冷若冰霜,卻給人一種驚豔脫俗的感覺,雖然冷淡,但偶爾一笑,足以讓人爲之傾倒。一笑傾人城,二笑傾人國,說的便是她吧,難怪楚王與小城主都對她愛慕至極。
穆容兒默默地看她跳舞,沒有打擾,沒有唐突,一直等待着一個時機,一個需要她穆容兒的時機。
這不,來了。
易詩璇舞了一曲“霓裳羽衣舞”,隨即問各位舞娘道:“感覺不對,我是哪沒領悟清楚,你們知道嗎?”
各位舞娘都搖了搖頭。
不是她們不敢說,是她們真的不知道,易詩璇的舞技在坤城無人能及,在她們看來,已經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穆容兒看出了端倪,她不懂舞,也不懂曲。但,她懂典故,“霓裳羽衣舞”的典故。
“飄然轉旋迴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
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裾時雲欲生……”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易詩璇向吟詩的那個方向望去。只看到一個溫柔脫俗的女子緩緩掀開紗幔,走了出來。
與一般的大家閨秀不同,這位女子的溫柔滲透了她身上的每一個角落,不帶一絲做作。這位女子,就是穆容兒。
易詩璇顯然對穆容兒有了好奇心,主動向她走去,“這位姑娘,適才所吟的詩,乃香山居士所作,對嗎?”
“易小姐既然知道,又爲何舞錯呢?”
“你知道我?你還知道我跳錯了?”
“第一個問題稍後回答,咱們先來解決第二個問題吧。不知易小姐認爲,此舞最重要的地方在哪?”
“脫俗。”
“沒錯。可易小姐並沒有給我脫俗的感覺。”
“你倒是敢說。”易詩璇冷笑了一下。
“物極必反。脫俗過度,不就沒有脫俗的感覺了嗎?”
穆容兒一語中的,易詩璇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但礙於面子,只丟下了一句,“你倒是個有趣的人,明日正午,此地,不見不散。”
說罷,瞥了一眼在場的舞娘,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穆容兒見所有人走後,偷笑了一下,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內。
同時,也暗自感嘆了一下,“脫俗過度”確實是有點吹毛求疵了,易詩璇的舞蹈真的很美,她穆容兒從小到大沒有見過比她跳的還好的人,就算是楊貴妃和趙飛燕在世,也未必能及。
但無論過程如何,結果都是好的。今天也該結束了,穆容兒糾結了一下,繼續回四方樓看情報,還是去陪豐珺?
糾結過後……冷一下豐珺,先做正事,做完了再去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