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再寫薔薇 >第7章 警鐘
    趙兮詞急忙後退幾步,冷靜下來思前想後,心裏大概有了點猜想,她問:“這個李萬國,是不是和城西那邊的工程事故有關?”

    警察那邊應該是調查過李萬國的社會關係,要不然鍾時敘不會找她來。

    鍾時敘回到桌邊,抽了一份文件給她,半真半假地恐嚇,“知道什麼最好趕緊交代,否則落一個包庇罪,公司可沒這個義務去保你。”

    趙兮詞接過文件,是一份施工合同,底下施工隊的工頭就是李萬國。

    趙兮詞攏上合同,吸了一口氣說:“這個人是我父親。”

    鍾時敘並未感到意外,因爲早在警方那裏他就瞭解過一些情況,他說:“現在人跑得無影無蹤,最近他有沒有聯繫過你?”

    趙兮詞沒有說話,但她不會多加掩飾,臉上猶豫的痕跡還是太過明顯。

    鍾時敘沒耐心等她磨磨蹭蹭想清楚利害關係,一把將人拉近身前,伸手在她的屁股摸了一下,果然在後面的口袋找到手機。

    趙兮詞推開他,臉上辣辣冒火。

    鍾時敘把手機移到她面前,“開鎖,你不配合,或者我找技術人員解決也是一樣。”

    趙兮詞只好把手機拿過來,打開密碼鎖,翻到最近通話的頁面,說:“前面一排紅色的未接來電就是了。”

    鍾時敘示意她打過去試試。

    趙兮詞依言撥過去,那邊已經是關機狀態。

    鍾時敘記下那串號碼,再聯繫底下的人去調查,事情交代完,掛了線擡頭就看見對面那女人還在不高興。

    趙兮詞問:“還有沒有事?沒事我可以走了麼?”

    鍾時敘不得不給她敲一記警鐘,“我在找人,你最好別搗亂,李萬國給我造成多大的損失,到時候父債子償,我一併算在你的頭上。”

    趙兮詞一時之間真被他嚇住,“我現在也聯繫不上他,去哪給你搗亂?”

    鍾時敘看了她半晌,終於放人,“沒事可以出去了。”

    趙兮詞馬不停蹄不敢多耽誤一分。

    晚上回到旅館,趙兮詞躺在牀上注視着天花板,想了許多。

    她第一次見到李萬國,是讀幼兒園的時候。

    有一天放學,李萬國突然出現,自稱是她父親,二十多年前那一會,社會上對於陌生人還沒那麼警覺,幼兒園老師問了李萬國幾個問題,都能對上,就讓他把趙兮詞抱走了。

    趙兮詞那時候小還不懂事,李萬國花點心思逗一逗,她就乖得不像話。

    李萬國帶她到處逛,到處玩,總算盡了點父親的責任,天黑了再把她送回去,那時候她不懂,看見外公外婆慘淡灰白的臉色,還以爲是兩位老人家擔心她。

    這種事過兩三年就發生一次,趙兮詞貪戀父愛,直到上初中才察覺出不對勁。

    爲什麼每次她談及李萬國,外公外婆都臉色不好看。

    她追問外公外婆才知,李萬國每次把她帶走,都是拿她當做是威脅兩位老人的籌碼,是來要錢的,要是不給,那就爭撫養權。

    反正他是親爹,拿回自己孩子的撫養權理所應當。

    趙兮詞知道這件事之後,受到相當大的打擊。

    所以當李萬國再次出現時,她想方設法躲得遠遠的。

    李萬國發現計劃已經行不通,於是開始蠻不講理,跑到外公外婆家裏來鬧,鬧得人盡皆知,鬧了很多次,儘管每次都報警,但每次都在趙兮詞心裏留下一重一重的陰影。

    後來李萬國消失了好多年,趙兮詞以爲這個人不會再出現。

    沒想到他又來了。

    夜晚失眠到凌晨,趙兮詞白天上班有點精神不足,她關心事件的進展,但總不能跑到鍾時敘面前去問他,所以一直留意網上媒體的報道。

    而且她也擔心,鍾時敘會不會真的把這件事算在她的頭上。

    法律不追究她的責任,就怕鍾時敘會追究。

    到時候找誰講道理都沒用,做生意的人哪有這麼好說話。

    週末兩天,趙兮詞待在旅館沒出門,一邊看網上的中標案例,做做功課,一邊心不在焉想東想西。

    週日上午,蔣延打她電話,約她出去談事。

    趙兮詞沒有閒心出門,問能不能在電話裏談,“事情很重要麼?”

    蔣延支吾兩句,說:“挺重要的,還是當面談吧。”

    趙兮詞只得出門赴約,就在以前幾位同事常去的咖啡館。

    蔣延先她十幾分鍾抵達,找了個光線迷濛氣氛曖昧的位置,見她來了趕緊招手,“我猜你會準時,所以提前幫你叫了杯拿鐵,你口味沒邊吧?”

    趙兮詞說聲謝謝,一入座,咖啡就上桌了。

    蔣延不入正題,找她話家常,“你最近怎麼樣?工作還順利麼?”

    趙兮詞應道:“挺好的。”

    蔣延意味苦澀地笑一笑,“是啊,萬盛那樣的公司怎麼會不好,不過大公司人際關係也複雜了些,不知道你剛進去會不會不習慣。”

    趙兮詞說:“還好,身邊的同事都挺隨和的。”

    蔣延一直在攪拌咖啡,沒見他喝一口,似乎心裏憋着什麼事,在醞釀,在鋪墊,在準備,他說:“如果你工作上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找我聊一聊。”

    趙兮詞心裏也有件事情壓着,實在沒精力應付對方的啞謎,她索性先開口:“梁延,上次謝謝你給我介紹工作,很可惜,我覺得那份工作不適合我。”

    蔣延一愣,趕緊擺手,“沒關係沒關係,我尊重你的決定,工作就跟談戀愛一樣,合心意最重要。”

    趙兮詞無語笑了笑,無緣無故扯到談戀愛幹什麼?她問:“那你找我出來,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一定要當面談?”

    蔣延開始緊張躊躇,他終於喝了一口咖啡,拿它當酒那樣壯膽,接着一臉正色,說:“兮詞,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出,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趙兮詞一下子愣住。

    她確實知道對方的心意,就是因爲這樣,所以一直以來她儘可能地拒絕對方的好意,儘量避免多餘的牽扯。

    趙兮詞現在哪有心情考慮感情的問題,“對不起,我暫時沒打算談戀愛。”

    這回換蔣延一愣,急起來口不擇言,“可是你年紀已經不小了!”

    趙兮詞看了他一會,有點意想不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作勢起身,“咖啡的錢我會轉給你,今天到此爲止。”

    蔣延後悔自己失言,“對不起,我不是這樣意思,我想說我們年紀到了,或許可以試一試,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彼此熟悉……”

    趙兮詞打斷,“你剛纔也說了,工作和談戀愛一樣,合心意最重要。我在設計院工作五年,對它夠熟悉,但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蔣延見她要走,來不及買單,扔下現金追上去,“實在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不談戀愛做回朋友也行,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走出咖啡館,趙兮詞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聽對方說了句話,她確認一句:“他想見我?”

    李萬國落網了,要求見她一面,看守所那邊通知她今天過去一趟。

    趙兮詞對李萬國這個人的感受很複雜,他當過她好幾年的父親,儘管次數很有限,後來虛情假意暴露,變得凶神惡煞,不近父女情。

    這麼多年她都沒緩過來。

    蔣延問:“你去哪?我送你?我說錯話當是給你賠罪。”

    趙兮詞一時約不到計程車,當下也不猶豫,只能麻煩他了。

    車上蔣延好奇問道:“去看守所幹什麼?看朋友?”

    趙兮詞無法解釋,順勢就承認了。

    到了看守所,蔣延在外面等,趙兮詞一個人進去,見到李萬國,他一副飽經風雨的滄桑感,額頭溝壑很深,兩鬢已霜,但雙目卻很有神。

    趙兮詞的一雙和他很像,眼瞳黑色帶一點棕,襯得膚白。

    李萬國打量她幾眼,忽然感慨:“這麼多年不見,你長大了。”

    這話說得趙兮詞有些觸動,但她表情依然淡淡的,“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李萬國像模像樣地和她敘舊,但看她一直反應淡淡,索性不再多費脣舌,開門見山,“你給我找個律師。”

    趙兮詞不解,“如果你需要律師,可以向法院申請。”

    李萬國冷笑,“我不相信什麼法院,你給我找!多花點錢找個最好的律師!”

    趙兮詞冷聲說:“我不會給你找律師。”

    李萬國忽然孟拍一下桌子,把趙兮詞嚇一跳,他一雙眼睛又兇又狠,“我是你爹!哪有女兒不管親爹的!小時候白疼你了!”

    他這副表情,讓趙兮詞想起多年前他跑來找外公要錢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拿起刀來砍人。

    李萬國威脅道:“我坐了牢,你也好不到哪去!出了那麼大的事,姓鐘的不會放過你!那些做生意當老闆的什麼德性我見多了,你以爲法律上你跟我沒關係就安然無恙了?”

    趙兮詞不想再聽下去,起身就走,身後李萬國的聲音還在迴響,路上她撞到個人,是鍾時敘的助理。

    對方看她一眼,打了聲招呼就進去了。

    蔣延在外面等了半天,看見她出來,急忙上前去,“怎麼臉色這麼白?怎麼了?”

    趙兮詞擡頭往前看,看見鐵門外面停着一輛車,她不知道鍾時敘在不在車內,不管不顧快步走過去,敲一敲後座車窗。

    結果車窗降下來,人就在車上坐着。

    趙兮詞說:“我們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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