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楚歆正用溼帕子沾了沾嘴角,沒想到這丫頭倒是討巧機靈的很,擔心她會爲此刁難於她。
特意的選擇在這個節骨眼上,將香囊呈到她的面前。
惹得她當場不好發作,只能勉強的憋着一股子的悶氣。
她悄然地輕撇了那邊面色始終冷漠的某男一眼,語氣也沒有往日的淒厲,反而顯得柔軟許多。
她隨意的抿脣一笑,緩緩開口道:
“你這丫頭倒是心靈手巧的,上次本宮瞧着你給殿下繡制了一個香囊,甚爲別緻精妙,便讓你也繡制一個,沒想到這麼快便趕製上了,倒是個有心的。”
她微微頓了頓神色,瑩瑩潤潤的目光凝視着對面的男子,笑着又開口道:
“殿下,臣妾瞧着這丫頭心思巧妙伶俐,又女工做的這般精細,恰好臣妾現在懷有身孕。”
“身邊便缺少這般伶俐的人兒,順便也可替臣妾那未出生的孩兒提前做上幾套衣裳,臣妾便斗膽到殿下跟前,將這丫頭給討要了去,還望殿下割愛恩准!”
司荀正慢條斯理的用溼帕子來回擦了擦手,似沉默了好半響後,方纔意味不明的挑眉輕瞥了溫瀅一眼,開口道:
“你以爲如何?”
溫瀅忙恭聲開口道:
“奴婢能照顧娘娘,是奴婢幾輩子修來的好福氣,只是娘娘乃千金之軀,如今又身懷皇嗣。”
“奴婢不過是一粗俗鄉野女子,擔心這規矩還沒學好,笨嘴拙舌的怕是伺候不好娘娘,惹得娘娘生氣動怒,奴婢萬死不辭啊。”
司荀微微沉呤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
“嗯,這丫頭笨手笨腳的,這規矩還沒學全乎呢,就別讓她過去討愛妃的嫌了,若是愛妃那伺候的人手不足,孤再命內務府多派幾個伶俐的丫頭過去伺候就是了。”
楚歆看了溫瀅一眼,以前,她從殿下跟前不管討要什麼,殿下都會從了她。
沒想到不過是個鄉野丫頭,這殿下居然推諉了她,看來這丫頭果真不簡單的很。
只是如今殿下發話了,她也只好乖巧的點頭應承了下來。
司荀又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開口道: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身子重,早點回去休憩啊,若是缺什麼少什麼的,就讓內務府給及時撥過來。”
“母后向來看重你,你要好生保養身子骨,不要讓她憂心。”
楚歆本來還想着用了晚膳,難得今日月色這般皎潔明媚,這殿下說不定還會如往常一般陪她散散步,消消食。
沒想到這麼快便下了逐客令。
她微微張了張口想要說點什麼。
那邊,男子便冷淡的又略顯不耐的開口道:
“今兒孤有公文要處理,等改天得空再去看望你。”
楚歆只好微微的福了福身子,轉身識趣的退下去了。
溫瀅忙將飯桌上的膳食給直接麻利的撤走了。
如今回到了東宮,不用像在江南的時候,屢次被採芙刁難做些粗活。
反而,只要做一些跌身伺候的活計,倒是輕減了許多。
前世的時候爲了討的他的歡心,她沒少親歷親爲的跌身侍奉他,倒是做慣了的,也顯得嫺熟靈巧許多。
等忙完了這些,溫瀅見那邊太子殿下正在案前處理公文。
她又及時的端了一杯清茶和兩疊糕點小心翼翼的擱置在殿下的桌案上。
還未待殿下發話,她便直接撩了撩寬大的衣袖開始給殿下一聲不響的磨墨了。
本以爲她就是一個沒見識的長在鄉野間的村姑,那懂得伺候貴人這般精細的活計。
即便再有潛力聰慧的丫鬟也得調教個一兩年方纔逐漸上手。
可這丫頭好似早就摸透了殿下的脾性似的,伺候的比她們這些頭等丫頭還要周到妥當。
採芙端着紅木托盤氣鼓鼓的走到隔壁的偏院內,然後哐噹一聲脆響,將托盤狠狠的砸在桌案上,惱怒的嘟噥了一句:
“自從那個狐狸精過來,這殿下跟前伺候的活都被她給搶走了。”
“若是再這般下去,這東宮裏頭怕是再沒有咱們的容身之處了,我倒是希望剛纔這楚側妃將她給討要去了,沒那個禍害在我們面前晃,也圖個清靜。”
紫玉看了她一眼,隨意的開口道:
“雖然她纔來沒多久,可你沒發覺,她伺候的比咱們這些服侍殿下好幾個年頭的丫鬟都要仔細妥當些唄,也難怪殿下喜歡她在跟前伺候。”
採芙怒目圓睜的瞪了她一眼,怒聲道:
“紫玉你是不是傻啊,她一個新來的,不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便狠狠的壓過我們一頭,以後在東宮她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的,作威作福呢?”
紫玉神色淡淡的開口道:
“只要她能照顧好殿下,比什麼都重要,都是殿下身邊伺候的人,也沒必要非得爭出個長短出來吧。”
採芙白了她一眼:
“就你心性好,我看那野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就向着她吧,指不定她那日便會給你穿小鞋。”
說完,她扭頭便氣鼓鼓轉身走了。
紫玉卻暗中搖頭一笑,沒想到那丫頭心思縝密,居然今日不動聲色的藉助太子這股子東風。
狠狠的將了楚側妃一局。
惹得楚側妃雖然心裏頭不舒坦,但也不好當着殿下的面發作。
這般玲瓏七巧的心思,也難怪殿下會如此看重她。
她自然是明白那丫頭乃人中龍鳳,絕非一般尋常女子可以恣意攀比的。
既然她註定日後是要翻身爲主子的,她一個區區的身份卑微的奴婢又何必跟她爭鋒高低。
她看問題向來比較通透明朗。
現在跟她處好關係,說不定有早一日,等她飛黃騰達,她能念及過往的舊情,對她照佛一二。
反而,被嫉妒矇蔽心智的是採芙纔對。
她也知曉採芙這麼多年了,對殿下的心思就從未改變過,可無奈神女有意,襄王無夢罷了。
時光如梭,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個多月。
這一日,紫玉剛從內務府取了殿下所用的喫穿用度,便惱怒的努了努小嘴,對着正在挑選茶葉的某女,抱怨了一句:
“真不知道殿下這是怎麼呢,今兒這七皇子不知怎麼回事居然偷偷溜進了冷宮。”
“後來還不小心跌落到了池塘內,恰好被江氏給救起來了,這殿下居然爲了褒獎江氏就這般輕而易舉的將她給放出來了。”
“還恢復了之前她奉儀的位分,她可是當初謀害先太子妃皇嗣的真兇啊。”
“如今先太子妃不過纔去世半年多,他難道就忘記了先太子妃的冤屈了嘛,如此蛇蠍毒婦。”
“我估摸十有八九是她故意將七皇子推入池塘之中,然後再製造營救她的假象就是爲了矇蔽大家,沒想到平日裏看她本分怯懦的,卻綿裏藏針,心思如此歹毒---。”